然后便忽然看到有黑影覆了上来。
他看着那张靠得很近的脸,那双眼里此时都是温情和爱意,而鼻尖都是她身上的桂馥兰香。
唇瓣在他脸上轻轻扫过,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甚至快过了他引以为傲的轻功。陈司悬凝滞在原地,感觉刚才发生的都是幻觉。
而制造幻觉的人已经离他几步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愣着干嘛?走啊。”宋墨玉道。
“好疼。”陈司悬低头看着脚下,“好像踩到一把刀。”
“这里哪会有人丢刀?”宋墨玉虽然疑惑,却连忙走了过来。冰天雪地的,他们走的这地方又偏僻,若真有刀丢在这划破了脚可不是小事。
她一靠近就知道上当了。
陈司悬已经拉住了她。她的身体瞬间被拉进一个有力的怀抱。
“哪有人亲完就跑的?”陈司悬唇角微翘,充满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然后宋墨玉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这个满是情意的吻吞没了。从温柔轻触到辗转流连,两人都没有什么经验,全靠着对彼此的熟悉无师自通。
漆黑的夜空下,两人低头喘着气。分明是冰寒之夜,他们也分明只是简单的亲吻,却都觉得身上出了一身汗,甚至有些热。
那盏可怜的灯笼被丢弃在雪地里闪着微弱的光。
陈司悬又抱住宋墨玉笑:“这倒是比什么早饭都好。以后早饭不如都换成这个。”
宋墨玉面色绯红,不由踩了他一脚:“想得美吧你。你还走不走了,要宵禁了。”
远处似乎已经听到更夫的声音。
“嗯,走。”陈司悬眉目带笑,慢慢地说。
宋墨玉落荒而逃,她现在根本听不得他再说话。这个人简直……她现在脑子里都是,刚才与他唇齿间攻城掠地的感觉。
怪不得小说里男女主谈恋爱以后天天就知道卿卿我我,这实在是上头。
陈司悬将灯笼和剑都捡起,擦去上面的雪水,先前对顾雪名的那一点嫉妒都荡然无存。
他心里想,顾雪名只是哥哥,他才是能陪宋墨玉一辈子的人。
第二日。
谁也不知道顾雪名是何时醒来的。
宋飞鸿醒来时见床上没了人影,吓了一跳。他连忙摇醒旁边趴在桌上的解宜年:“醒醒!醒醒!雪名不见了!”
解宜年突然被推醒,眉头紧皱,等反应过来后便立即从椅子上跳起来。
两人一齐出了房门,正准备边找边喊,往下一看却见顾雪名在一楼大堂里扎马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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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红糖糍粑
◎你哥哥他怎么谁都不认识了◎
大堂里头, 顾雪名许是为了让动作更规范,甚至在肩膀、膝盖上都放了一碗水。
他背脊挺直,好似悬空坐在一个凳子上。能看得出来功夫很到家。
周围有几个早起的客人, 正一边吃着早饭, 一边鼓掌为他喝彩。
顾雪名对这些夸赞置若罔闻,只专心练功, 身躯竟连晃动也无,不知道是练了多少年才得成这样。
宋飞鸿几步就从三楼跃下,他身后的解宜年哪里见过这架势, 险些没叫出声。直到看见宋飞鸿稳稳落地后, 解宜年捂了捂嘴, 然后才从楼梯处跑了下去。
解宜年到大堂时,正见顾雪名满脸笑容,双手抱拳对着宋飞鸿喊道:
“爹!”
解宜年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顾雪名,发觉这声爹他叫得极其自然顺畅, 断然没有被人胁迫的迹象。
宋飞鸿已然懵了, 他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了,只一直回响着这句“爹”。他想这声爹都想了多少年了, 以为没机会听到了。
宋飞鸿一直自责当年不在家,才会让儿子走失,如今儿子醒过来还叫他爹,他自是老泪纵横,拍着顾雪名的胳膊正想细问他这些年的近况。
熟料顾雪名却说:“爹,您哭什么啊, 您不是说我扎一个时辰马步, 就教我顾家剑法第十三式吗?您瞧瞧, 我再扎一个。”
他又端起了架势,一边扎马步一边让宋飞鸿看。
宋飞鸿愣了半晌,迟疑着问:“雪名,是我教你顾家剑法?”
“对啊。爹,您不会反悔吧。”顾雪名眼中均是疑惑。
“那我是谁?”宋飞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顾雪名摇头晃脑道:“您是顾家剑法第五代传人顾山程,我是第六代。不过我得把十八式全部学完才能算第六代。爹,说来也奇怪,昨天我过生辰,您送了一把剑给我,我今天起来便找不到了。”
宋飞鸿面色一僵,解宜年也疑惑起来。
顾雪名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当年他觉得解宜年为人正派,有善心,且有股不服输的性子,是个可交的人,拉着就要与解宜年结拜为兄弟。
此后两人相伴辗转各地时,同解宜年说了不少他自己的事。是以解宜年才知道顾雪名当掉的那把剑,是顾山程在两年前送他的生辰礼。可送完这礼物后不久,顾山城便得了急症去了。
现在顾雪名醒是醒了,怎么在说胡话?
“你说这把剑吗?”陈司悬人未至,声先到。
宋墨玉和纪嫣一道提着食盒从门外走来,陈司悬则跟在宋墨玉身旁,手里拿着的正是昨日顾雪名当的那把剑。
顾雪名似乎也不记得他把剑当了,如今看到这剑后顿时喜笑颜开地迎上去:“这位兄台,原是你寻到了我的剑。不知如何称呼?”
陈司悬看着这张与宋墨玉肖似的脸,淡淡说道:“陈司悬。”
“司悬,好名字啊!在下顾雪名,这剑乃我父家传,万万丢失不得。我实在感激不尽。我见司悬兄似乎比我年长,如兄不弃,我们今天便结为异姓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顾雪名的话就跟放炮似的,一大段一大段往外冒。
他见陈司悬默然不语,还怕是陈司悬没听清,凑到陈司悬面前:“司悬兄,你意下如何?正好我爹今天也在,正好让我爹做个见证。我爹他人是很好的,还在武馆当教习师傅,我给你介绍下……”
顾雪名拉着陈司悬去见宋飞鸿。
宋飞鸿在儿子殷切的目光中,只得硬着头皮说自己是顾山程。
陈司悬尚未完全明白状况,只但笑不语,他想,宋墨玉和宋雪名这两人的性格当真是截然不同。
一旁如同被雷打了的解宜年:“……”
当年初识,他本孑然一身,还为顾雪名要与他结拜而暗自开怀过。
现在鬼知道顾雪名到底跟几个人结拜过。
他斜斜地看着顾雪名,正好与顾雪名望过来的视线对视。
“这位兄台是?”顾雪名拱手问道。
“你不认识他?”陈司悬觉得好玩了。
“我谁也不是。”解宜年懒得再看顾雪名,转向一旁已经把早饭摆好的宋墨玉:“宋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嫣和宋飞鸿也不由看向宋墨玉:“阿玉,你哥哥他怎么谁都不认识了?”
宋墨玉昨天晚上回去后又逼问了药药,得知这是因为药膳吃得太少,引发的短暂记忆混乱。她面色淡然,让他们都先坐下吃饭:“哥哥许是没睡醒吧。我今天做了红糖糍粑还有葱油饼,再不吃就凉了。”
解宜年看到吃食,便忘了探究顾雪名的事,目光全都被这些红糖糍粑吸引。
这些糍粑是用糯米粉做的,先加温水搅成絮状,然后揉成光滑的大面团。面团切成均匀的条状后,煎到金黄膨胀后筛上一些黄豆粉,再把用红糖熬成的浓稠糖浆浇上去。
外酥里糯,香香甜甜的红糖糍粑便做好了。冬日里吃上这么一口甜点似的早饭,比什么都好。
客栈里头本在吃面的客人一见这红糖糍粑,顿时觉得剩下的半碗面不香了。他看向店小二:“我要一份和他们一样的。”
店小二心里叫苦不迭,只得连连抱歉:“实在对不住,那是人家自个带来的。”
客人自己也是个好吃之人,听了这话不由失望,他思虑再三终究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吃着这半碗已经没了滋味的面。
宋飞鸿现在以顾山程的身份拉着顾雪名坐下,一并坐下的还有陈司悬、解宜年、纪嫣和宋墨玉。六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陈司悬在顾雪名疑惑的目光中笑道:“雪名兄,这位是我的师娘纪嫣,这位是我的师妹宋墨玉。我师妹喜好坐些吃食,你既然已经与我结拜,她自然也是你的妹妹。”
“你说得不错,你妹妹便是我妹妹。你师娘自然也是我师娘。师娘、墨玉妹妹,雪名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顾雪名倒了一杯茶站起身就要喝下。
“慢着。”宋墨玉喊道。
一桌人都齐齐看向她。
宋墨玉从食盒中取了一个小盅出来,揭开盖子后里头是热气腾腾的大枣茯神粥:“我们宝陵县的规矩,早上不喝茶要喝粥。你既然要敬,不如以粥代酒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那碗粥。昨天这粥可是解宜年重点怀疑的对象,宋墨玉今天还敢拿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给顾雪名吃。
顾雪名虽然认为自己是第一回见宋墨玉,却觉得十分亲切,还有这位师娘也是。他从有记忆起便只与他爹顾山程在一块生活,据他爹说他娘很早便故去了。如若他娘还在,应当也像陈司悬的师娘一般,温柔美丽,连看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的目光里都带着慈爱。
在众人尚且或呆或愣时,顾雪名已经一股脑将那粥往嘴里送。
等解宜年反应过来想去抢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小盅的粥,顾雪名差不多喝了大半。因为喝得太快,还呛了几声。
纪嫣的手忍不住攥紧了帕子,她着急地看着顾雪名:“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宋飞鸿则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师娘关心,这粥太好吃了。我一个不小心就全都吃完了,还请诸位不要见怪。”顾雪名摇摇头。
宋墨玉抿着唇,紧紧地盯着顾雪名,想看他喝完第二副药膳的反应。
桌布之下,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浅浅地握着她,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顾雪名这次没有再晕,他只是揉了揉眼睛,好似刚睡醒。他看向的第一个人永远都是宋飞鸿。
“爹,您别打我了。我不去街上卖艺就是了。”顾雪名双手抱着头蹲到一边,一边说话一边求饶。
大家都不知道顾雪名在搞什么名堂。纪嫣看着儿子这副模样,连忙蹲下身去扶住他:“阿雪,你怎么了?”
全场唯一明白情况的解宜年:“……”
好巧,这段顾雪名也同他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