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梧秋怀着担忧回到涌金园,翡翠姑娘给金梧秋送来了几个【甲】等密信筒,还有一把木鸟传回来的消息,都是关于西南军械案的。
到了书房后,金梧秋一边看消息一边听翡翠姑娘说起近日对洞庭私铸坊的调查:
“环山村的私铸坊近来一共进了三批货,其中一批好像是半成品,要私铸坊修复的军械,那些人把货留在私铸坊后就走了,他们一直在洞庭附近逗留,或许是想等私铸坊那批军械修复完后再运回去吧。”
金梧秋忍下怒火,对金玲作死的行为已经无话可说。
而此时金梧秋也把手中的一堆消息,正打开【甲】等信筒,信中所写内容让金梧秋看得眉头紧蹙。
翡翠姑娘只看过那些木鸟传回的消息,【甲】等信筒她看不了,见状问金梧秋:
“东家,西南军械有内情吗?”
金梧秋长长一叹:“何止是内情!这就是一场塌天大祸!”
说完,金梧秋把信纸递给翡翠姑娘,她看完后也顿时脸色剧变:
“西南军械案,竟是这样……”
原来西南军中出现了一批劣质军械,是西南本地一个私铸坊以次充好,差点害了快要上战场的西南军,此时有个军中小吏自告奋勇的提出,他可以为用最快的速度为西南军筹集新的一批上等军械。
这个小吏名叫柳蔚,这个名字金梧秋并不陌生。
正是已经被砍头的长恩伯,想扶正妾室的那个快要起复的爹。
柳蔚作出承诺后,果不其然在半个月之内,就为西南军联络到一批军械,经过严格的检查,确定这批军械质量上成,柳蔚因此立功,被西南军的几位将领联名报功。
而柳蔚联系的这批军械,正是出自荣宝号。
金玲这个傻缺,以为在西南边陲就没人知道她荣宝号的名头,居然堂而皇之的挂了名,生怕别人追查不出她的来历。
至于那柳蔚,有人曾看到他出入禹王府,与禹王世子祁彦身边第一谋士相交甚密,因此推断柳蔚其实就是禹王府的人。
柳蔚之所以能在最短的时间为西南军送上一批质量上佳的军械,主要就是因为禹王世子的支持,那世子想借柳蔚的功绩,把他从西南军送到京城军器监为官。
而这条路眼看已经走通了,金梧秋的人在西南打听到,柳蔚其人已经在来京履职的路上了。
禹王世子费了老大的劲儿把柳蔚送到京城军器监,若说无所图,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而西南军中突然出现的那批劣质军械很可能就是禹王世子给柳蔚找的跳板,故意为之的,就为了给柳蔚创造一个立功的机会。
若事情到此为止,那西南军械案就像是一出禹王府追求权力布局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金玲的荣宝号私铸坊在里面充当了一个小角色,只要没人追查,她给禹王府私自造了一批军械的事儿也就无人知晓。
可偏偏这件事背后还有一个大坑。
因为禹王府里,不仅仅有世子祁彦,还有一个禹王爷的庶长子祁勇。
庶长子祁勇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千方百计的想把祁彦从世子的位置上扯下来自己当。
从小到大,祁勇与祁彦两人斗法不下百回,禹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儿子有野心是好事,只要不损害禹王府的利益,他们兄弟想怎么斗就怎么斗,反正最后禹王的位置,肯定是留给他最出色的儿子的。
祁勇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彦成功在京城的军器监中布下眼线,还找到个江南金氏的钱袋子,若是放任下去,今后祁彦手里岂不是有刀有钱,他还怎么竞争?
于是,祁勇便想了个办法,派人盯着荣宝号的人,摸到了洞庭私铸坊,然后他把西南军撒出去的那批劣质军械,想办法送到洞庭……
“禹王长子为何要把那批劣质军械运到洞庭?”
翡翠姑娘看完信中内容发出疑问。
金梧秋面色凝重,又递给她另一个信筒,这封信筒的消息比较简单,写着:
【西南军中在调查劣质军械一事,本地私铸坊坊主死了,西南军想投饵钓鱼,调查组已在路上。】
钓的这条鱼,就是劣质军械背后真正的主使。
看来西南军中也不相信,一个本地的小小私铸坊敢把军械以次充好,必定是为人背锅的。
而这个让他背锅的人,就是西南军真正要找的幕后主使,若不把此人揪出,今后还会出现第二批、第三批劣质军械,只要有一批发放给将士们,严重后果难以估量。
翡翠姑娘倒吸一口凉气:
“西南军想用劣质军械钓鱼……可那批军械如今流入洞庭了。”
一旦被西南军的调查组锁定,那金玲的私铸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罪名了。
西南军若是通过金玲查到禹王世子头上,他们不敢动禹王世子,却绝不会放过私铸坊,到时金玲就成了劣质军械案的第二个背锅者,连带她背后的金氏都会遭受重大牵连。
这就是金家先祖反对子孙碰盐铁的缘故,因为这些事情背后大多都是各方势力的角逐,一个不小心卷进去,对一个商人家族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西南军要查劣质军械,肯定绕不开兵部,要兵部下令出兵,他们才能把私铸坊人赃俱获的围住。但兵部要流程,送信回信批准,一来一回,八百里加急也得七八日。”
“他们收到兵部发出的调用当地兵力的兵符才会出发,从西南到洞庭日夜兼程也得四五日。”
“这信是三日前的,我们还有时间应对。”
金梧秋算了算时间还来得及,便即刻做出决定,让翡翠姑娘连夜安排人手去办。
翡翠姑娘领命后问:
“东家,那我们把劣质军械换出来之后,要直接销毁吗?”
金梧秋想了想,眸光犀利:
“不必!既然有人想要我金氏死,那咱们也不是豆腐做的,总要让他们看看动我金氏的下场。”
又吩咐了几句,翡翠姑娘领命退下,办事去了。
金梧秋走出书房,站在檐下看着天高云阔,晚霞红光,郁闷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些。
珍珠姑娘从回廊走来,面色极其不佳,金梧秋下意识看向她身后,以为是谢映寒又得罪她了,不禁无奈发问:
“怎么,那个讨厌的人又烦你什么了?”
在珍珠姑娘心里,谢映寒已经成功晋级为【那个讨厌的人】,所以金梧秋才这般调侃她。
谁知这回珍珠姑娘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扑到金梧秋面前来告状,而是神色愈发严重,在金梧秋面前站定,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垫脚凑到金梧秋的耳边说了句话:
“东家,慕容弦求见。”
有好长一段时间,金梧秋是愣住的,一度怀疑珍珠姑娘是不是为了报复她,故意跟她开玩笑,然而珍珠姑娘凝重的神色明确表明:
她很认真,没有开玩笑。
慕容弦真的上门求见金梧秋了!
那个入赘金家,做了金梧秋一个月夫婿,卷走金梧秋六十万银票的狗东西,居然还敢上门求见!!!
【作者有话说】
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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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600字,买过的直接看)
◎金梧秋忽的从身后抽出一根教训儿子的藤条。◎
金梧秋来到花厅外, 看见花厅内那个男人的背影。
比印象中似乎高了些、结实了些,没有束冠,披着的头发绑着几缕细细的辫子, 打扮得有点异域风貌。
她走进花厅,那道背影像是听到脚步声, 猛然回身, 果然还是那双微挑上扬的桃花眼。
慕容弦看见缓缓走入的高挑女子, 清丽的容颜一如往昔,十六岁的金梧秋是挂在枝头, 刚染上红晕的青涩果实, 朝气蓬勃;此刻的她却像是散发着香甜味道的蜜桃, 不仅好看,还令人垂涎欲滴, 情不自禁想要摘下来品尝。
“阿秋。”慕容弦漾起一抹久违的笑,深情款款的说:“我回来了。”
金梧秋怔怔的走近,慕容弦自信的张开双臂,似乎想要给这个被他无奈丢下多年的姑娘一个暌违已久的安慰。
两人不断靠近, 眼看就要抱上的时候,金梧秋忽的从身后抽出一根教训儿子的藤条,劈头盖脸就对着慕容弦抽打而去。
没有章法, 没有招式, 纯粹暴力!
慕容弦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措手不及, 除了抱头鼠窜, 满口哀嚎:
“别, 别打了!阿秋, 我知道错了!快别打了!阿秋!”
金梧秋憋了这么多年的气, 就等着一顿打解气, 怎么可能停手:
“阿你妈的秋!你个断子绝孙的龟儿子,坑了老娘的钱还敢回来!我打死你!打死你!”
花厅中上演全武行,花厅外也热闹非凡,以珍珠姑娘为首,无不在为自家东家默默地加油打气!
干得漂亮!
坑东家钱的人都去死!
慕容弦哪里还顾得上有没有人偷看他被打,只知道脸上身上被抽了至少上百下,全身上下都火辣辣,哪还有刚才的云淡风轻,潇洒倜傥。
被藤条逼到角落的他,只能一个劲的挡脸求饶:
“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没用,如雨般的藤条还是照他身上招呼,慕容弦灵机一动,扯开喉咙大喊:
“打死我,你钱就没了————”
藤条像接收到了正确信号,最后一下收在半空,竟然真的没再落下。
说了半天废话,终于说到一句关键的。
金梧秋手酸得厉害,藤条也都打热了,她将手放下,用藤条撑着气喘吁吁的自己,抹了把额头上汗珠后问他:
“我钱呢?”
慕容弦稍微放下一点遮挡在脸部的手臂,在确定金梧秋把藤条放下之后,才长舒一口气,连连说道:
“有,有的有的。你让我缓缓,缓缓。”
慕容弦缩在墙角,狼狈不堪的指了指花厅里的座椅,意思想坐下歇。
金梧秋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目光如刀般搜索他可能把【她的钱】藏在哪个部位。
看在【她的钱】的份上,金梧秋大方让路。
慕容弦这狗东西从她身旁经过时,居然还恶心巴拉的用他那张被抽出两条红杠的脸对金梧秋笑,差点把金梧秋又惹毛了,举起藤条的刹那,慕容弦果断抱着头加快脚步,坐到了门边那张离藤条最远的太师椅上。
金梧秋也累了,在主位上坐下,问他:
“钱呢?拿来吧。”
慕容弦正检查自己身上的伤,手背、胳膊、后背、大腿上都各有各的疼,最让他无奈的是脸上的两处,一处在额头,一处在右脸颊,藏都藏不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