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来人,将三姑娘带下去梳洗,然后去祠堂跪半个时辰,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谢婉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近人情的母亲,遇到蛇对她来说是个打击,但还比不过母亲的冷漠,她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惊魂失措,内外交困下,终于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直到谢婉晕倒,孙氏才意识到问题严重,赶忙让嬷嬷赶紧把人背回后院,让人拿了信国公府的帖子入宫去请太医来诊治。
孙氏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冷汗将她散落的发丝都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形容可谓狼狈,与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娇花一般的女儿判若两人。
随行的丫鬟被押进来,孙氏一边盯着嬷嬷为谢婉擦拭,一边质问丫鬟: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丫鬟其实也被吓得不轻,但蛇哪里有夫人恐怖,当即跪地求饶:
“夫人饶命,咱们回府时,官道上有一根断木拦路,咱们马车只好停下,谁知旁边有棵大树也倒了,好多蛇从树上掉下来,奴婢已经尽力打死两条了,夫人饶命啊。”
国公府的规矩大,夫人对待下人更是严厉,稍有小错就是一顿板子,若冲撞了主子,被打是小,说不得还会被卖。
孙氏觉得事情有可疑:
“好好的官道上怎会有断木?”
丫鬟说不出来,孙氏厌烦的挥了挥手:“拉下去,把今日随行的护卫都叫到前院,我有话要问。”
下人领命而去,此时太医也被请了过来,孙氏交代了太医几句后,便亲身赶往前院问话:
“今日事发突然,我就想知道,姑娘可是被人作弄了?”
护卫们面面相觑,将当时的情况事无钜细的说与孙氏听:
“回夫人,不像是有人作弄,姑娘是临时决定从击鞠场回府的,只有咱们府上的人知晓行程。”
“而且小人等后来也在四周查探过,除了挡在路中间的断木和倒在姑娘马车上的那两棵树之外,官道上另外也有几棵树有倾倒的趋势。”
“还有,砸向姑娘马车的那棵树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倒的,不可能有人连咱们府上停车的位置都算准吧,至于有蛇也是因为树上正好有一窝,树倒了,大大小小的蛇自然就掉了下来。”
孙氏听到树是临时倒的,心中才释疑大半,但还是觉得有些蹊跷,那条官道是回城的必经之路,怎么旁人不遇见断木和蛇,偏偏让国公府的车队遇到了。
“再派些人去那周围查探一番。”孙氏面无表情的吩咐,而后转为厉声:
“尔等保护姑娘不利,连车夫和婆子在内,全都去自领十杖,若有下回,直接撵出府去,永不录用!”
护卫们垂头丧气的领命告退,孙氏这才回到后院看望谢婉。
太医把过脉,对孙氏回禀:“三姑娘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的惊惧眩晕,只需服几贴安神药,静养一段时间即刻痊愈,夫人不必担忧。”
孙氏谢过太医,让人包了个大大的红封,又嘱咐太医不可将今日之事外传,免得累及谢婉名声,太医自然一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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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鞠会的第一日,因为皇帝的出现而大大的高|潮了一回,直到皇帝走后,一切才恢复正常,该比赛的比赛,该赢彩头的赢彩头,好不热闹。
因为要连开三日,大多数看客们都是早来晚归,所以结束的比较早,但也有一些则是被留宿在离击鞠场不远的紫霄山庄。
紫霄山庄乃皇家专享,不见多么奢华,倒是养着很多牡丹,近来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踩着夕阳走入山庄,便看到好大一片被晚霞映照的牡丹花田,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金梧秋被安排在东南方的一处院落,院子虽有些远,但胜在被牡丹包围,仿佛花海中的孤岛,美轮美奂,意境十足。
因体谅众人在马上累了一天,夜晚就没有再安排其他活动,让厨房做了各自喜爱的美食送到院中。
沐浴过后,金梧秋身着宽松的纱织长衫,随手挽着发髻,坐在窗边摇着团扇欣赏美景,背影纤细飘逸,灵动自然。
金梧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嬷嬷们取餐回来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多谢,放在桌上就好,我这边不用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然而身后却没有回应,金梧秋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笑了起来。
哪里是什么送餐嬷嬷,分明是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公子,手里提着两个做工精美的食盒,站在屏风处痴痴的看着临窗赏花的金梧秋。
金梧秋用团扇遮了半边脸,侧身对祁昭浅笑调侃:“你这皇帝做得跟上班似的。”
祁昭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迳直走到金梧秋身前,张开双臂欲搂抱她,被金梧秋以团扇抵挡:
“做什么?保持距离。”
祁昭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心口的团扇,将之夺过拿在自己手中,然后贴近金梧秋,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与窗台中间,一边为两人扇扇子,一边问她:
“何谓上班?”
金梧秋顺势靠在窗台上,为他解惑:“就是点卯。按时去,按时归,从不在公事上多花一点时间。”
祁昭除了上班时间有点早之外,下班时间倒是不晚,今日因距离的缘故,红霞漫天时竟就出现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从前并不这样。”
祁昭将身子贴近金梧秋,一手搂过她的纤腰,欲俯身亲吻,被金梧秋避开:
“等等,还是先说说某人今日为何要露面吧?”
祁昭被拒也不生气,反而愈发缱绻起来,吻上她馨香扑鼻的颈侧:
“想看你在马上的英姿。”
金梧秋被他说话时的气息喷的有些痒,只听他又说:
“又怕你在马上的英姿被别人看去。”
“啥?”
金梧秋没听懂,将半边身子向窗外退了退,祁昭扶着她的腰,生怕她跌下去。
“即便我如此防范,你今日不还是招惹了人。”
祁昭亲不到人,干脆撩起她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金梧秋想了想,问:
“你指的不会是陆公子吧?”
祁昭不满摇头:“啧啧,陆公子,叫得多亲热,不许这么叫他。”
祁昭将金梧秋的青丝捻成一线,在金梧秋的额头点了点:“你还去帮他包扎,你甚至都没帮我包扎过。”
“……”对于这种无端指责,金梧秋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请问包扎是什么好事吗?”
“我不管。反正我吃醋了。你得补偿我。”
祁昭开始了他的传统技能——无理取闹。
偏金梧秋就吃他这套,主动亲了亲他,表示自己的诚意,可是有些人并不满足。
“就这?”
金梧秋指了指周围:
“这可不是涌金园,不可胡闹的。”
祁昭却说:“这院子离群索居,比涌金园安静多了。”
金梧秋此时才反应过来:“不会是你给我安排的吧?”
祁昭没有说话,而是深情款款的盯着金梧秋,最后一轮夕阳照射进来,让花朵和金梧秋的身上都染上一层金边,祁昭看得入迷,由衷赞道:
“真好看。”
金梧秋以为他在说窗外的牡丹花:“确实好看……唔。”
祁昭再不愿忍耐,俯身将眼中所见之美景拥入怀中,细细品尝起来。
夕阳下,花田里,风摇云动,心旌摇曳,情思起伏,那是金梧秋看过最美最缠绵的一次夕阳……
第55章
◎不是妃子,是皇后。◎
击鞠三日赛的最后一日的角逐最为激烈,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年第一日,皇帝把往届的男女魁首吴世子和洛大姑娘给压了下去,让他们后来两日都没有再出手, 以至于剩下的参赛选手水平相差不大,谁也不服谁, 大家都想争个魁首当当, 就显得格外热闹。
金梧秋后来也跟长公主她们上场了几回, 赢回几样不错的彩头,算是小有收获。
回到涌金园连续忙了好几日, 才将积累下来的全国各地送来的半年总账看完, 刚准备在涌金园里猫两日歇一歇, 谁知一大早就有门房来禀报,说是有位陆公子求见, 单名一个铖字。
金梧秋看着拜帖上的名字,愣了一会儿,赶忙让门房请他进门,金梧秋也赶紧收拾收拾, 换了身常服前去花厅见面。
陆铖正在饮茶时,金梧秋出现了:
“见过陆副统领。”
陆铖慌忙放下茶杯,起身对金梧秋回了个礼:
“金老板不必多礼。”
两人相视笑了笑, 金梧秋没有坐主家位, 而是与他并排坐下, 问道:
“副统领叫脚好些了吗?”
陆铖抬脚演示般动了动:“差不多了。练武之人这点伤不算什么。”
“终究是伤了骨, 还是注意些比较好。”金梧秋说。
陆铖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不知副统领今日所为何来?”金梧秋开门见山的问。
陆铖略加迟疑后说:
“今日冒昧来访, 主要是想……请金老板出去喝个茶。”
金梧秋很意外:“喝茶?”
“喝完茶, 若是能一起用个午膳就更好了。”陆铖也是个直性子, 有什么说什么, 没有丝毫隐瞒,但说完这句话,他还是有点难为情,只得借饮茶来缓解。
金梧秋盯着他看,陆铖很快把杯中水饮尽,见金梧秋不作答,心里便有数了,正想起身说抱歉然后告辞,金梧秋却忽然应道:
“行啊。不过有个条件。”
陆铖喜出望外:“金老板尽管提。”
“今日饮茶用膳需得我请。”金梧秋说:“正好给我机会,感谢副统领的搭救之恩。”
陆铖觉得这样似乎有伤男儿体面,但想着金老板也不是缺他一顿饭的人,不管她是想借报恩之名与他出去,还是有别的什么考量,总之结果她答应了就好。
“好,一切听金老板的。”陆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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