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反省,深刻反省!”
卫明诚失声低笑:“我给你揉揉。”
说到“揉揉”,卫明诚情不自禁回想起昨晚吸附掌心的滑腻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抖落的汗珠、潮湿的体息、黏腻的声音……均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
热血汩汩翻滚。
谢茉机警朝后仰,一把拍开卫明诚伸来的手:“不用。不要给我说什么,你就揉揉不干其他。”
“我给你说,咱们今晚划三八线。”
语气十足严厉,态度相当坚决。
卫明诚:“……”
哭笑不得。
“好了。”谢茉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一副困顿疲乏的模样,“我太困要睡了。”
说完,她背过身去准备入睡,没一会儿,便彻底进入黑甜梦乡。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又过了半晌,说要划三八线的人自动卷入枕畔人的怀里,卫明诚嘴角不自觉一提,安然地闭上眼睛。
***
一夜好眠。
谢茉起床洗漱完,正好坐到餐桌前跟卫明诚一起吃早餐。
饭桌上,两人说起种菜的事。
“田地里的事讲究抢天时,编筐送来了,咱们赶紧把菜种上吧。”
“嗯。”卫明诚点头赞同,“我今天回来弄。”
谢茉问:“那我能先干点什么呢?”
“不用你干。”
“那多没参与感。”谢茉放下筷子,怏怏道。
卫明诚给她夹一块脆黄瓜,笑说:“到时候你来点种。”
太好啦,具体怎么操作她已不大记得,脏累的活由卫明诚承包,而她光负责轻省却最关键的部分。
谢茉欣然答应。
996社畜受不了资本家压榨,在网上刷田园视频解压,向往田园牧歌的美好。可谢茉知道,以种地为生的人生活远比996更辛苦。
虽然过去多年,但刨地、松土、施肥的艰辛谢茉很了解,忙活播完种,很多人累得浑身贴膏药。
也就是家里只种几株菜,又有卫明诚这个抢着做苦活累活的壮劳力,谢茉才能全然享受乐趣。
好心情地收拾好自己,拎上编织篮去农贸市场买菜。路过邮电所时,去里头看了会报刊。
沈老师傅忙完走过来,谢茉笑盈盈打招呼:“沈师傅。”
沈老师傅点点头,问:“稿件寄出去了吧?”在投稿这件事情上,他表现得比谢茉还上心,好不容易发现谢茉这个有文化笔头还厉害的年轻人,让他很欣慰,忍不住关切,“评选结果还得等些天,你文章独树一格,没问题的,不要着急。”
说完,朝谢茉安抚地笑笑。
谢茉虽在意,可并不着急,尽人事听天命。再说,她写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在于分享,在于给现世或迷茫或颓丧的人描绘希望,至于名次如何倒不重要了。
不过老先生的善意不能辜负,因而谢茉未否认,好似被他一番温言安慰,展颜道:“多谢您。”
沈老师傅笑呵呵地摆摆手。
谢茉眼角余光瞥见脚边的编织篮,想到那盒没送出去的饺子,不由地向沈老师傅说:“我待会儿回家打算熬些西红柿酱,给您送瓶尝尝味道?”
沈老师傅扬扬眉,爽快答应下来:“成。那我下班回去煮面条等着。”
谢茉笑:“好嘞。”
“不要送太多,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这时节东西也放不了两天。”
没虚头巴脑的推来让去,沈老师傅利索接受,自然而然提建议,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熟络,溶解了双方第一次送礼的扭捏。谢茉心头一舒。
这是一个智慧的老先生。
“好!”谢茉笑眯眯。
她也不会为着所谓的“体面”觉得多多益善,那不仅拂了沈老师傅的好意,更是给他添负担。
就这么说好了。谢茉辞别老师傅回家。
午休过后,谢茉准备熬制西红柿酱。
小时候每逢夏天,奶奶便会熬西红柿酱,谢茉常常帮着看火候,便把过程记了下来。工作后也熬制过一两回,费时费力,没买现成的便宜,后来就没自己做了。
好在过程她还没忘。
热锅凉油,油热后加入少许洋葱和大蒜,翻炒出香味之后再把洋葱大蒜捞出来,加入去皮切碎的西红柿熬煮,接来下再依次添加盐和白糖,一边继续熬煮一边不停搅动,直到酱汁便浓稠,滴几滴醋,翻炒三五分钟关火。
等待西红柿酱晾凉期间,谢茉找了两个罐头瓶洗干净晾干备用。
最后,两个罐头瓶被将将灌满,谢茉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带上其中一个骑车给沈老师傅送去。
赶到时,沈老师傅刚到家,正掏钥匙开院门。
不早不晚。
谢茉心里一乐,边下自行车边喊人:“沈师傅您刚回来呢。”
“哟,小谢来了。”沈老师傅推开院门,把谢茉引进去,“咱这可真巧。”
谢茉停好自行车,从编织提篮里拿出罐头瓶,沈老师傅洗了把手擦干,接过罐头瓶拧开,凑近嗅了嗅:“光闻味儿就知道滋味差不了。”
“吃着好您就说,不费多少功夫,夏天我常做的。”谢茉把编织篮挂回车把,笑眯眯说,“我灶上还煮着饭,先回了。”
“稍等。”
沈老师傅进堂屋去,把罐头瓶放到饭桌上。又出屋去墙角摘了几个丝瓜,用麻绳捆扎好,塞进空着的提篮里:“今年丝瓜长势好,这几个再不吃赶明儿就老了,你拿回去。”
谢茉愉快地没推辞。
就这样,她载着一篮子丝瓜回家了。
回到家,卫明诚已下班回来,正朝编筐里填土,见到谢茉和装满丝瓜的编织篮,便问:“去买菜了?”
“没。”谢茉微弯眉眼解释,“做了点西红柿酱给沈师傅送去一瓶,丝瓜是他摘给我的。”
“算是……礼尚往来。”
“待会用西红柿酱炒个肉臊子浇在米饭上怎么样?酸甜开胃。”谢茉双眼亮晶晶的,“再用这些丝瓜煮个汤,清爽去暑气。”
“有肉有菜有米,营养均衡。这么安排怎么样?”她晕红的双颊浮出分享的喜悦和一点点自得。格外鲜灵。
卫明诚眼里蓄满笑意,直视着谢茉说:“特别好。”
闻言,谢茉嘴角抿着,弧度上弯。
把自行车停放好,又将丝瓜拿去厨房,再出来就见卫明诚拿着铁锹开始平土。
“进度不错嘛。”谢茉笑吟吟地朝卫明诚比了个大拇指,“累不累?”
卫明诚笑笑:“这点活,强度都比不上我们平时的训练。”
谢茉把提篮挂回屋檐下,瞥见是台上放着三个碗,里头泡着各类种子。
谢茉压了盆井水,沁凉的水扑在脸上,透心的舒爽。她一面擦脸,一面瞟向干活的男人。
夕阳渐沉,经过一天的热烈燃烧,阳光由炽白转向暗淡,成为颓靡的暗金色。男人身姿依旧笔挺,如耸峙的山岳,成为这抹夕色里最亮眼的存在。
卫明诚似有所感,扭头碰上她投注而来的目光。
心随意动,谢茉脚步轻快走向卫明诚,眼里碎星闪烁,扒着他手臂踮起脚尖亲了一口。
吧嗒。
卫明诚呼吸一顿,抬臂要将人圈进怀里,但想起满身尘土动作凝住。
谢茉趁机跳开,冲卫明诚挑挑:“我去做饭。”眉眼梢眉角染上狡黠。
卫明诚嘬了下唇,低声失笑。
米饭在炉子上坐着,谢茉掀开盖子往里瞧,水几乎蒸干了,小火再闷几分钟就成。
西红柿肉酱很简单,把肉剁碎,爆炒后放入西红柿酱再翻炒,等肉粒挂上西红柿酱汁就可以出锅。
她正炒着肉碎,隔壁杨营长来了。
有卫明诚接待,谢茉只招呼了一声便没再管。
这边谢茉热火朝天地炒菜,那边杨营长的内心活动也是一派热火朝天。
这、这不是说小谢十指不沾阳春水么,居然还会炒菜?
一个没忍住,他脱口就问了出来:“哎,怎么是小谢炒菜呢?”
自家那口子自从知道卫明诚不舍得老婆进厨房后,三不五时就得拿出来呛呛他,心里一不顺,做饭时总要摔摔打打,他略说两句,那必定爆发一场规模未知的战斗。
由此,“小谢不干活”这一印象在他脑海里扎下根。
刚刚一进门,猛不丁瞧见挥舞锅铲的人,他还以为是错觉。
得亏那声脆生的招呼。
卫明诚挑眉:“嗯?”
一双黑眸没什么情绪的看着杨营长。
“……”杨营长后知后觉的尴尬,清清喉咙说,“那不是……小谢有文化不说,做菜竟然也不错。这味,闻着真香。”
卫明诚年纪轻轻心思却不好琢磨,但人嘛谁不爱听好话。听人夸自己在心的人或物品,那就更满足了。这点道理他再清楚不过,归根究底仍是投其所好。
果然,卫明诚脸色不明显地转好。
杨营长心里啧啧个不停。
卫明诚竟真的爱听人夸自己媳妇。战友多年,他总算捏住对方一根软肋了。
谁能想到呢,冷脸卫营长这么爱媳妇。
“她会炒菜做饭。”卫明诚视线向谢茉扫去,烟气给谢茉笼了一层质朴的美感,心里有点酸胀,他一抿唇,颔首对杨营长说,“手艺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