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茉这个朋友,她誓必争取过来。
说至此,再没留下的理由,田红梅站起身告辞。
谢茉当即要把她带来的礼品推回去,田红梅护住布包,说:“难道我的下半辈子还不值这几样东西?”
谢茉无奈,再退就是看不起人了。
两人一齐朝院门走,路过厨房,正见卫明诚弯腰切菜。
田红梅眼眶瞪圆,扭脸向谢茉眨巴两下,表露出无声调侃。
男人不要面子的么。
自己男人,自己心疼维护。
谢茉扯住不由自主放慢步子的田红梅,拉到门口才松手。
田红梅不知作何感想,笑得阳光灿烂,还跟谢茉比个大手指。
谢茉姿态大方地挑挑眉梢,波澜不惊反问:“怎么,羡慕?”
田红梅一噎,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余光扫见卫明诚走出厨房,忙挥了挥手离开。
阖上姑姑家的院门,田红梅咯咯笑起来。
一是因为见着卫明诚干家务,二是因为跟谢茉关系的破冰,第二点最关键。
田嫂子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一头雾水瞅着田红梅。
田嫂子:“?”
莫名其妙,笑的渗人。
几个孩子挤在门。
田红梅笑眯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散给哥仨,拿了糖三小人嗷嗷叫着凑堆开会。
“干嘛呢?”田嫂子拿眼白她。
田红梅走过去,喜滋滋道:“我刚从隔壁谢茉家出来。”
“是该去感谢人家。”田嫂子说,“我今天还寻思给小谢做双鞋,她没让。你送了啥?”
田红梅说了。
田嫂子肉疼,想想没人小谢,梅梅如今还不定怎样呢,强自点点头,不知是说给田红梅听,还是说服自己:“是不能小气。”
田红梅“嗯”了一声:“还不至于舍不得这点东西。”
梅梅家富裕,爹妈又疼这个唯一的闺女,工资福利啥的都是她收着,她一个小姑娘家吃用有限,多余的票都给了自己,还经常买些糖果点心、肉蛋水果补贴。几个孩子吃过的好东西,基本都是梅梅这个表姐给的。这样贴心贴肺的侄女,自己哪能不上心。
“将才傻笑什么呢?”
田红梅噗嗤又是一笑,凑近八卦说:“你光说卫明诚是媳妇迷,没见着他干活吧?我刚才见他在厨房切菜呢!”
田嫂子:“哟。”九曲十八弯的强调。
要在以前,田嫂子估摸会拉下脸酸声酸气说“娶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不得他供着”。
而现在,受人几回恩惠,田嫂子思路转换得无比顺滑:“那是小谢好,能耐大,男人乐意伺候,你眼看就要结婚了,学着点。”
田红梅:“您该让我对象学。”
“学什么?”
田红梅啧一声:“学着像卫明诚那样爱老婆。”
***
谢茉关门回转,卫明诚正在压水井旁边洗菜。
她踱步过去,指尖划拉人家鼓囊囊的肩膀,内心思绪乱飘。
她没瞧出卫明诚对“媳妇迷”这个标签介意与否,但田红梅亲眼见到卫明诚切菜时首先露出便是错愕,这个时代男人和家务仿佛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她明白卫明诚不会因旁人眼光给她摆脸色,但会不会多少有点不自在呢?
何况,自己男人被外人当西洋景瞧乐子,她也不乐意,不舍得。
于是她提议:“要不,以后家里有旁人在,你就别碰家务,放着我来。”她不需要在外人面前展示卫明诚对她的特别和爱护,以此获得虚荣感。
两个人过日子,彼此舒服最重要。
谁知,卫明诚却一本正经说:“媳妇迷这词不错。”
谢茉微怔,随即笑弯了腰。
第096章
谢茉差点笑岔气。
因气息不畅的缘故, 眼底澎上两笼水雾,眼圈的红晕渐次铺陈到脸颊,如浓墨重彩的油画一般, 妍丽鲜活从里到外徐徐渗透出来。
卫明诚凝视着她,目光隐隐浮动。他不动声色低问:“很好笑吗?嗯?”
他最后这一声“嗯”, 声调上扬, 气韵幽长, 有股说不出的戏谑,偏偏他面色端正,顽皮和沉稳两种矛盾的情绪在他身上奇特的和谐、统一,形成了迷人的魅力。
谢茉一怔, 轻咳几声,笑声断断续续止歇:“明明是你故意惹我发笑。”
缺氧的眩晕让她身形微微摇晃,谢茉手背抵上额角。
卫明诚伸臂, 虚虚护在她腰后, 失笑反问:“我的错?”
“那当然了。”谢茉一脸无辜地说完, 视线游弋了个来回, 笑盈盈的勾住卫明诚的手,“事实胜于雄辩, 不许抵赖。”
通过交握的手, 谢茉感觉到卫明诚的体温远高于她, 之前因着灶膛炽火和锅口热气的熏燎, 他额上洇出一层细汗, 随他动作汇聚成汗珠,顺着他深邃的脸颊起伏蜿蜒, 凌空没入衬衣领内,消失得欲语还休, 性感的悄无声息,又明目张胆。
谢茉一时没抵挡住诱惑,垫脚凑上去碾住他的嘴唇。
顾及灶上的饭菜,谢茉重重吮咬一口锲而不舍追来的唇舌,退开,稳了稳喘息,抬起双手按在卫明诚的肩膀上,夕阳残辉中,她的双眼格外澄澈透亮:“还炖着菜呢。”
卫明诚喉结一凝,掐住谢茉纤细腰肢,轻轻摩挲两下,把人勾回怀里:“菜盛出来了,在烧热水。”
谢茉掀眸,两人视线交缠。
暮光落在卫明诚脸上,映衬着他的眼神愈发浓深起来。
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谢茉果断扯开目光:“卫营长,我肚子饿了,辛苦你加快速度哈,我就不打扰你……”
不待谢茉说完,卫明诚便直接低头裹缠上了她的唇。他的吻起初缠绵温柔,谢茉尚有神分辨周遭那股味道,一股融合皂香、微微汗味、卫明诚自身气味的独特味道,悠悠淡淡,一丝一缕沁入鼻端,闻着像迷魂香一般,叫人心痒痒,叫人身酥软……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分神,卫明诚用了些力气,加剧掠夺……
一阵炽烈的亲吻之后,两人额头相抵,卫明诚轻抚谢茉头发,声线低沉地说:“这样就不辛苦了。”
一刹那,谢茉灿然笑起来,眼底印刻的全是卫明诚的模样。
卫明诚被这样的谢茉深深吸引着,移不开眼。
他不知道的是,谢茉之所以甘心敞开心扉,不过是因为,他已坚定不移且全力以赴地走到她身边。
***
洗完澡坐在床头,谢茉有一搭没一搭翻书页,淡淡的懊悔自心底涌出。
一夜折腾,谢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浑身筋肉更似被碾碎重组过,酸胀得厉害,早晨起床那会儿,她真恨不得捶卫明诚两记铁拳,当时她就决定给他点脸色瞧瞧,谁知道不知不觉跑偏了。
烦闷地把书放回枕畔,谢茉面朝里侧躺下。
稍后,卫明诚收拾完,一进卧室就察觉到空气在微妙的浮动。
关上灯,周围一片暗沉,他上床时带出窸窣声响,轻一下重一下砸在空气中,掀起大大小小的波澜。
谢茉朝里挪了挪,反手扯住薄毯遮在身上。
无声诉说着不待见。
卫明诚疑惑,挨近些伸手抚上谢茉的腰:“怎么了?是我哪里没做到位?”
谢茉气咻咻,扭腰甩掉卫明诚的手,反身用力推搡:“怎么又靠这么近,热不热啊?”
那点力道玩闹似的。
配上凶巴巴的口气,倒更像撒娇。
卫明诚无声笑起来,突然在她耳边说:“媳妇迷嘛……”
“媳妇迷”三个字奇异地再次点燃谢茉笑点,苦心营造的冷淡氛围瞬时塌了,她声音因笑颤巍巍的:“你知道媳妇迷最大的特质是什么吗?”
卫明诚声线倒是稳:“嗯?”
“是言听计从。”谢茉强调,“对媳妇的言听计从。”
月光似烟水,沿着窗隙流淌入室内,撑起一片模糊光亮,藉此,谢茉却清晰看见卫明诚眼底“蹭”地蹿上两簇火苗。
雷达立时亮了。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从脊背钻出。
谢茉的腰隐约疼起来。
空气渐烫……
谢茉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既定的称呼,她只是顺嘴一提罢了,卫明诚反应如此大。
她当机立断装傻,歪曲话题:“你生气了?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要求你事事顺从呢。说着玩的。”
卫明诚并不搭话,只是紧紧盯着她不放,眼中似不带什么情绪,却又像是藏着汹涌暗潮。
谢茉悄悄揉了揉腰,想起什么,提高嗓音道:“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因为你的不谨慎,现在都有我馋嘴的留言了。”
卫明诚:“怎么回事?”声音低哑。
谢茉气呼呼解释一通,最后给出结论:“都怨你!”
卫明诚低低的笑,认错态度良好:“嗯,都怨我。”
趁着这股劲头,谢茉哼哼两声,继续不客气指责:“还有,昨晚我都让你别动,别动,结果你倒好,你不仅不听,还疯那么长时间,我今天浑身不舒坦。”
“这是竭泽而渔,你知不知道?”
“幸亏我现在没去工作!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