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都始于茉茉的温善勇为。
他从不曾渴盼茉茉八面玲珑,跟战友、邻居和睦相处,甚至在领导面前替他争光添彩,一直以来,他只想让茉茉悠游随心,无论做什么,都出于本心。
是茉茉,一次一次给予他惊喜。
她好得出乎他预料太多,太多。
卫明诚忽地笑了。
谢茉停下筷子侧眸看他:“笑什么呢?”
卫明诚回答:“笑我自己。”
谢茉拧身,微微睁大眼睛:“嗯?”
卫明诚说:“你好。”
笑意撑开眼波,涤荡出粼粼碎光,仿佛倒映了整张星辰夜幕。
谢茉怔忡片晌,意识到他说了什么,瞥去一眼,便把脸埋进碗里笑。
因为她好,而她又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开心。
今天她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土味情话有市场了。带甜味的话,就跟糖似的。糖又有谁会真的讨厌呢?
谢茉好容易止住笑,朝上撩撩眼皮,佯装高傲地冲卫明诚说:“既然说我好,那晚上就给你个侍候的机会。”
卫明诚眸色霎时幽沉。
视线一瞬不瞬盯着谢茉,缓缓自唇齿间绷出个“好”字。
第089章
韵黄的灯光照亮一室暧昧。
谢茉洗完澡, 手肘支脸,风姿款款地斜窝在床上。灯色漫过她莹白小巧的脚趾,起伏优美的身体线条, 沁润清薄笑意的眉眼,将她衬得朦胧且清媚。
一个人便可成一副浓墨重彩的画作。
旖旎, 使人流连忘返。
卫明诚迈入卧室, 见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他的目光逡视着, 缓缓扫过谢茉洗过澡后嫣红的脸颊,单薄的肩颈,波涛般的胸臀,纤细的脚踝, 皮肤细腻皎白。
他的眸色浓稠,黏连。
“要我怎么侍候?”喉结滚动,他声音一如既往沉厚, 似乎还笑了一下。
低垂的眼睫掩住情绪。
所以, 谢茉完全没发觉。
以为卫明诚这话是有心逗她, 谢茉跟着轻笑出声, 继而小幅度地踢了踢腿,虽是抱怨的口气, 但却不自觉掺杂上撒娇的腔调:“今天提着编织篮走了好多路, 现在胳膊很酸, 腿也酸胀得不行, 更关键的是, 脚底板疼。”
一面说,谢茉一面坐起身, 煞有其事地捶捶胳膊腿。
卫明诚三两步走近,上了床, 说:“我给你揉揉。”
谢茉利落一抬腿,把两只脚丫全塞到卫明诚怀里,十根脚指头不安分地蜷缩舒展,傲娇吩咐道:“好好侍候。”
声线虽极力绷紧疏离,说到最后一个字到底破功,“扑哧”一声笑起来。
卫明诚低笑,用手掌包裹住谢茉顽皮的脚趾,有技巧的推按着:“力道怎么样?”
“还成。”谢茉舒服得哼哼唧唧,“按摩手法不错,继续继续。”
卫明诚见她一脸餍足的模样,跟只慵懒的猫似的,忍不住抬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谢茉倏然掀开半阖的眼皮,挥手拍走那只“作恶”的手,斜眼瞪他:“不要用碰过脚的手摸我脑袋。”
卫明诚失笑道歉。
谢茉轻哼了一声,大度摆摆手开恩原谅,手臂凌空摇动两下便草草跌落:“胳膊太酸了,抬不起来。”
“难受……”谢茉可怜兮兮囔囔。
卫明诚把胳膊捏在手里,慢慢摁揉,温声徐徐解释:“肌肉酸,是因为运动乍然增大,身体吸氧不足,导致肌肉组织中的葡萄糖不能完全氧化,只能转化为乳酸,而乳酸的大量堆积,便会产生酸痛的感觉。”
“通常持续一到三天,我给你揉揉,明天就能好。”卫明诚嗓音温柔,“再稍稍忍忍。”
谢茉微微错愕抬眼看向卫明诚。
肌肉酸痛的原因她当然知道,毕竟无论是生物课还是体育课都有提到这方面的知识,她只是惊讶卫明诚竟然也清楚其中因由,且还如此详尽。
于是,她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明诚轻描淡写回答:“我妈喜爱收集各类书籍,我偶然翻到过一本书提起这方面的知识。”
提到离世的亲长,纵使卫明诚面上毫无破绽,谢茉还是不动声色转了话题,称赞他:“偶然看看而已,你居然现在还记得,记忆力真好。”
说着,谢茉挨挨蹭蹭换了个姿势,把头枕到卫明诚的大腿上,一边说,一只手还不老实的戳戳他腹肌,硬邦邦的。
卫明诚被她把玩着腹肌,心神全抽离而至,那点怅惘还未来及的发酵便消弭于无形。他眼中不由地流露出和风细雨,其实有点痒,但见着谢茉饶有兴味的神情,也就按捺住了,由着谢茉食指作乱。
“看书时集中精神,印象会更深刻。”卫明诚深吸一口气,回应谢茉赞扬。
谢茉懒洋洋“嗯”了一声,换上另一条胳膊。
然后两人开始讨论起看过的书,期间由于谢茉的问题过于天马行空,最后话题不知怎地歪到农业堆肥,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两人倒是始终说得兴致勃勃,一方的话题,另一方总能接得上,颇为投契。
说到对粪肥,卫明诚这个真不会。
谢茉自小生活在郊区,见过别家沤肥,那直冲天灵盖的臭气牢牢扒在脑海,如今回想起来她不自主打了个激灵。
“不用沤肥!”谢茉态度坚决。
“可以用干枯树叶代替。”谢茉曾跟人云种菜种花,多多少少收获了一些边角料知识,“干树叶里面含有丰富的钾、磷、氮等微量元素,可以给植物提供营养,还可以疏松土壤,增加透气性。”
“不用发酵吗?”卫明诚问。
谢茉猛地怔住。
的确要发酵,貌似还需要一个月之久,不然树叶埋在土中自我发酵会发生病害。那么,自己买的种子还能用吗?
卫明诚见状了然,忖了忖,他便道:“沿河种了不少树,树底落叶多的地挖些土回来,该是能增加些肥力。”
听完,谢茉懊恼不已,自己怎么没想到,看来身体的不适影响了脑子转动的速度。
她轻咳一声,强撑面子道:“虽然那样长不好,但也成吧。”
旋即,谢茉冠冕堂皇说:“镇上有农贸市场,军区还有食堂,咱们吃菜也不靠这。就是想给院子添点绿色,美化心情,种菜比种花容易,且更合时宜。”
卫明诚含笑垂眼看谢茉,声线沉稳表示认同:“嗯,你说得对。”
谢茉轻哼,扭脸张嘴在卫明诚的腹肌上啃了一口:“本就如此。”
卫明诚浑身肌肉一僵。
不是疼的。
感受到小腹上温热的潮湿,幽邃的眼眸锁住谢茉晕染狡黠的脸。
蓦地,谢茉脸上笑容凝住。
卫明诚下身的变化清晰地传递给她。
谢茉回神,乌润润的眼珠一转,故作无辜地扭来扭去,直到卫明诚倒抽一口气,她还“好心”问道:“怎么了?”
卫明诚屏息:“别动。”
谢茉挑挑眉,眉眼弯成月梢,九曲十八弯地“哦”了声,抽回手臂,把自己从卫明诚怀里拔出来,谢茉躺倒一旁,企图撇清关系责任。
事实上,她把脸侧埋进枕头里,抖着肩膀偷笑。
卫明诚气笑,翻身覆到她身上,掌住她下巴,低头看她眼底蓄满的一眶笑:“招惹完还想跑?”
“招惹什么?什么招惹?我怎么听不懂。”谢茉装傻充愣,结果还倒打一耙,“说话要讲证据的,不要空口诬赖。”
说完,怕卫明诚气不过强来,谢茉识时务地赶紧示弱:“我今天好累哦。”
她空口咽了咽,攥住卫明诚在她腰间游弋的手,腰肢被他摸得酥麻发软,谢茉脚趾扣动,嗓音微颤:“我浑身酸疼,再运动明天铁定爬不起来。”
这句隐晦的赞美,听得卫明诚停下动作,轻扬眉梢。
显然很受用。
谢茉头铁建议:“要不你去灌一碗凉茶,清热败火。”
卫明诚好笑,却不流露丝毫真实情绪,只若有似无地扯了扯嘴角,睨一眼谢茉,手挣脱谢茉桎梏,从她膝头慢慢朝上游弋。
谢茉用两个膝盖夹住卫明诚的手,把话往回圆:“我精力充沛时,尚且跟不上你步调。今天这种情况下更不能尽兴。”
卫明诚颇具深意地看向谢茉。
不给卫明诚开口的机会,谢茉快速做出结论:“我且得养精蓄锐。”
话罢,又适时打了哈欠,紧紧闭上眼睛,呢喃:“好困呀,我先睡了。”
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打出呼噜。
卫明诚目光垂落,黝黑的瞳仁凝视着谢茉隽秀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
清楚她疲累不适,他怎会忍心再折腾她,只顾自己欢愉,原本就只想逗逗她,因而他也不戳穿。
呼噜的音量却越来越低。
等呼噜声消失,卫明诚便明了,这是真的睡着了。
没一会儿,方才离他一臂远的人自发自觉地主动钻进他怀里,不满哼哼着扭动两下,终于找到合适的姿势乖乖窝住。
一套动作熟练得像本能。
念起俩人初同床时,茉茉不自觉的躲避,卫明诚眉目尽是的爱意。
柔似春水,烈如骄阳。
他不像这时代多数人,不懂得何为男女之爱。小时候读过的母亲藏书,开阔了他的眼界和丰富了他看世事的视角。因而,他能对当前时事做出冷静客观的评断,也能很快意识到自己对茉茉的感情,以及理解茉茉每个改变的举动,及其背后更深层的含义,做出最恰当的决定,跟茉茉相挟婚姻,而后一步步朝茉茉内心深处靠近。
四周漆黑,谢茉呼吸清浅均匀。
谢茉嘤咛一声,似想换个姿势,卫明诚动作轻柔地将人拢了拢,俩人贴得更紧,这回谢茉眼睑颤动了一下,把脸埋进他臂弯就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