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道:“还有事么?”
‘我靠通宵飞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什么事,你师尊留了这个让我给你。”
她递来一封信:
“她说,如果有天莫名其妙传出她性情大变、或者跑路不见的事,就把它给你。”
是虞菀菀拜托她写话本子时,一并拜托的。
‘我靠通宵飞升’还说:
“她在话本子里也藏了,但怕你发现不了,让我也走一趟上个双重保险。”
“说是怕有天发生点不太可控的事一下,弄得你接受不了。”
‘我靠通宵飞升’走后,薛祈安翻遍每一本话本子,果然找到一封信。
和‘我靠通宵飞升’拿来的,一模一样的一封信。
信上一串娟秀飘逸的字:
“告诉你个秘密,我是仙女,只喝露水的那种,所以现在回去当星星啦!”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爱惜你的那张脸哈,别让我下次见面就难过。”
“我感觉你会难过,但没什么好难过的,世界没有我也会很美好。”
“一定要过得幸福呀,祝你开心。”
“下次见(挥挥)。”
薛祈安乌睫一颤,轻轻掀起眼皮,雾蓝色的双眸映出窗外空荡荡的皓皓朗日。
新房内的红纸、喜字,还有外头悬着的红灯笼、红绸至今未拆去,地面都是一地红艳艳的红纸。
到现在才明白阴阳两隔是什么感觉。
就像被子里外的两只手,他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却不能穿过被子真正碰到她。
朗日西沉,皓月东升。
少年如樽雕塑般屹立不动,只偶尔,指尖无数次珍视地一点点抚过早就干涸的墨迹。
忽然间,他“扑哧”笑出声。
远处乌云翻涌,雷电滚滚,像在彰显不同寻常的情绪。
“师姐,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薛祈安轻轻的,像生怕被听见似地轻声说。
了解他就该知道,这世上他只在乎她了。
世界毁灭也无所谓。
/
虞莞莞没有回到现实世界。
离开练心关后,她出现在间陌生屋子里。
成了阿飘,在空中晃荡。
灵海里长明灯新奇:“哟,姐你哭得还挺惨。”
可不是么?
屋内摆置都很熟悉,有点像她和薛祈安购置的新房,一角方桌、一只铜雀妆奁,还有一书柜的话本。
就在虞菀菀正下方,有把椅子。
上面坐着个和她样貌相同的姑娘,不停在哭,眼睛肿如桃子,泪珠比黄豆还大。
她在擦眼泪,却越哭越凶。
看她哭成那样,虞菀菀自己也莫名有些难过,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会是……她曾穿书过的其中一回么?
耳边忽然听到阵喧嚣:
“杀了他,赶紧杀了他!这般恶种就不该留于世间!妖族都该死!”
“薛家主威武!当之无愧的正道之光!”
“孽畜,还不束手就擒速速受死!这般死都便宜你了!”
咚咚咚。
夹杂着很多噼里啪啦,像是往什么上面砸碎石、鸡蛋、烂菜叶的声音。
虞莞莞被吓了一跳:“这是谁在被处刑吗?
长明灯:“我咋知道?”
可视线里的少女哭得更伤心了,一直擦眼泪,眼泪却越流越凶。,
她哭到连啜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似风烛残年的不是长明灯将熄的烛火,是她。
虞莞莞听见她咬牙低骂:
“薛祈安,你个混账。死就算了,竟然还准备抹去我的记忆。”
她边骂,却不停在哭。
……什么意思?
虞莞莞猛地往窗外看去,一片灰蒙的天色,隐约看见道亮闪闪的银光。
谁死?
她在这听着谁死?
虞莞莞浑身僵住,想去外边看看。
可她只能在屋子里活动,像被困在这儿围观自己的记忆。
不晓得过去多久,喊杀声渐渐消止,被隐绰的欢呼和高歌取代。
外面好似在举行庆典,彻夜不息。
少女一动不动,僵坐着,“啪嗒啪嗒”掉眼泪。
直到长明灯的火光渐渐暗淡,她才掀起眼皮,于蒙蒙间窥见一丝茫茫烛火。
/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
下一瞬,落锁的门被力打开。
“弟妹。”
竹青色青年背手款款走入,嗓音低沉醇厚,尽是志得意满的惬意。
“滚出去!”
一把大刀却横挡他面前。
装着小龙魄的傀儡提着把大刀,如铜墙铁壁般杵在她和薛明川之间。
手中大刀刀柄银鳞闪闪发光。
他说话是软乎乎像棉花糖一样的声音,板正道:
“少主说,你出现在菀菀方圆百里内就提刀砍。”
薛明川:“其实我是来送——”
话语骤止。
龙魄提刀袭至跟前。
薛明川躲得及时,却仍被砍断一截袖子。他惊讶又啧啧称奇:
“不愧是传说中的龙族。若非他要复活玉银族,甘愿以命献祭,我还真没半点胜算。”
没人要同他废话。
龙魄落地后,冲势不止,身形稍侧立刻又提刀再砍。
“豆子,别脏了刀,回来。”
少女出声,嗓音哑得厉害,抬眸却似笑非笑:
“薛家主有何贵干啊?”
豆子是龙魄的名字。
他乖巧站回来。
薛明川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和干涸的泪痕,叹息道:“弟妹还是要多照顾自己。”
嗖!
浅粉色桃花扇擦着他脸颊飞过,划出道锐痕,血珠渗透。
“谁跟你是弟妹?你哪配得当兄长?嘴不要了自行割掉。”
少女微笑着,眸色冰冷至极:
“安心做你天命注定的大英雄,少来我面前找死。”
薛明川也笑:“你敢么?我一死,整个世界都会崩溃。”
“他带回来的那些龙族怎么办?我记得,他父母、兄长兄嫂几乎都回来了吧?你舍得让他的心血付之一炬?”
虞菀菀听见这话,呼吸一滞。
咚咚咚。
心跳阵阵如擂鼓,她分不晓得现在什么状况,却有个答案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