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同为妖族,恩情得另外结算。”他逆光居高临下看她,“从今日起,你负责把我的山头种满。”
虞菀菀:……?
意思是,他俩现在没结清,她欠他,所以得给他当牛马?
这具身体现在毫无死意。
虞菀菀权衡后,发现打不过也跑不了,悲愤问:“种什么?”
“你问我?”
少年发出声轻蔑笑音:“到底你种还是我种?”
“那就种甜橙吧。”虞菀菀决定。
“嗯。”薛祈安随意就应了,这不在意的态度,好似压根不是他要她种满后山。
他问她:“你叫什么?”
虞菀菀脱口而出:“虞菀菀。”
说完她一愣。
小黄也叫这个?到底是巧合,还是……
她想起她那反复的穿书经历。
系统又联系不上了。
“虞菀菀。”
薛祈安极缓地重复一遍。
名字从他唇舌间蹦出,好似裹过蜜一般,甜得耳尖发痒。
虞菀菀好想揉一揉,可忽然听他笑一声:
“我还‘多早早’呢。”
虞菀菀:……?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余晚晚”的反义词。
……怎么连名字也嘲笑啊!
云及舟记忆里的薛祈安,怎么是这种恶劣的狗脾气啊!
她瞥眼白狗,又补充:还不如狗!
虞菀菀纠正:“唐虞之治的虞,莞莞类卿的菀菀。”
少年慢悠悠睨她眼,估计猜到她有意见,却也不在意。
“薛祈安。”
他也不在意她会误解成哪个字,随意说完自己的名字,指着崎岖的山路说:
“从这儿下去,一路直走就能上镇子。我每日午时前,需要在屋里摆株花。”
意思不就是让她去买吗!这么长的路,她得走半个时辰吧?
虞菀菀憋屈:“好。”
他又说:
“镇里有市集,西侧多卖些糕点甜食。你每日逛一圈,哪些上新,口味如何都得告诉我。”
“还有话本子,闲来无事适合打发时间。你每日弄一本上来,晚间读给我听,我懒得看。”
虞菀菀试图反抗:“我没钱。”
他轻嗤:“我有。”
虞菀菀:“……那好吧。”
少年目光短暂停留在她披散的乌发,很快移开淡道:“最后一件事。”
虞菀菀更憋屈:“您请说。”
他说:“如果有想买的直接买就行了,不用知会我。”
虞菀菀怔住。
他觑着她迷惘的眉眼,到底加一句解释:“宠物的日常开销我还是能够负担。”
白狗已经到跑远了。
这儿除他之外的活物,只有……
虞菀菀神情复杂。
所以,他把她当宠物啊?
少年也懒得管,转身往木屋内走,拉开门的刹那想起点什么侧目看她:
“别想着跑。你在哪我都能抓回来的。”
他的面颊陷于光影间,愈发立体。
虞菀菀更怔。
“不会跑的。”
半晌,她听见自己轻声说:“我也没处去了。”
家毁了。阿婆死了。赌场的人还会再来。
她除了死,还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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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达成奇怪的相处模式。
虞菀菀每天都要,种树、上下山、试吃糕点甜食。
时不时还得买点头绳给他用。
两人熟络不少。
薛祈安年龄和他们认识时差不了多少,性子倒差很多,称得上恶劣。
他让她搞来一堆头绳,最后又不用,直接丢给她让她看着办。
像在暗示她丢掉。
可虞菀菀一想到这是她每日跑一个时辰弄来的,就气闷得慌。
她当然全扎自己头上去了。
不过他对同族还挺好的吧?
虞菀菀捏了捏自己的腕,肉多了不少。他最开始态度改变,就是知道他们同族。
那如果知道她是瞎说的……
虞菀菀稍假设,竟忍不住攥紧衣袖。她欲盖弥彰上前,走到少年身侧问:
“你在看什么?”
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少年斜靠窗沿,向山路一扬下颌:“看它下山。”
是那只白狗。
虞菀菀神情复杂:“你是要让狗去买东西吗?”
少年神情更古怪,像在问“你说什么啊?”却只是莫名其妙说:
“挺好看的。”
她的耳垂却被拨了下。
虞菀菀稍反应,才明白他是在说她的银耳饰,“喔”一声有点不自在:
“这是你不戴、让我随意处置的那个啦。”
薛祈安收回视线,淡问:“脑子呢?我哪来的耳洞?”
虞菀菀:“是你让我买的!”
他嗤笑:“我又没说我要用。”
……什么性子啊!
虞菀菀气乐了。
那只白狗已经看不太到了。
薛祈安才说:“他不是我养的。前些日子只是在这暂住,现在估计找到伙伴了吧?”
半山腰果然听见几声兴奋的犬吠。
少年神情还是很淡,虞菀菀却莫名感觉他好像有点难过。
他瞥她眼,眸色也像意有所指。
虞菀菀才发现,小黄的情感里,也不像最开始被强迫干活那样讨厌他。
她很乐意和他待着。
很久没有过的惬意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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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祈安有时挺忙的。
只和她说声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虞菀菀不晓得他去做什么。
云及舟的魂魄也一直无迹象。
某个雨夜。
子时。
虞菀菀坐在他分给她的屋子里,盯着跳动的烛火,纠结要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