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毒蛇咬到了变成鬼的?”他确定他没听错,嘲笑道:“女鬼大人,你这个死法有点憋屈啊,难怪一直不肯提。”
陶
椿松开他,笑着说:“是死得憋屈,不过要感谢那条蛇,没有它我遇不上你。”
邬常安沉默下来,他这么值得啊,能抵消她死亡的怨气。
“你一定爱极了我。”他得意死了。
他刚刚舍身救她,陶椿这会儿感动得只差跟他相约下辈子了,看他这个得意劲,她笑着说:“对,女鬼大人爱极了你。”
邬常安飘飘欲仙地坐在地上,他看着她笑。
天色暗淡下来,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下去家里的人该来找了,陶椿看向竹林,说:“我进去把笋头捡出来。”
“我进去。”邬常安站起来。
“得了,一起进去,有菜花蛇在,估计毒蛇都跑了。”
不仅毒蛇跑了,菜花蛇也不见踪影了,陶椿跟邬常安捡起笋头抱在怀里,二人匆匆离开。
第151章 今时不同往日 烧陶提上日程
到家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月亮也出来了,陶桃和小核桃等在路上翘首盼着。
“二姐,你可回来了,锅里的鸡肉都快炖烂了。”陶桃说。
“在竹林里遇到毒蛇,差点就回不来了。”陶椿快步把剥干净的嫩笋拿回灶房。
陶桃和小核桃紧随其后,一进门,陶桃就说:“娘,我姐在竹林遇到毒蛇了。”
“遇到毒蛇了?没咬到吧?”姜红玉大惊。
陶母接过嫩笋,她在陶椿身上刮几眼,她还以为这小两口在外面腻歪忘了正事,一直耽误到天黑才回来。
“差一点,幸好有菜花蛇跟过去了,邬常安护着我,它护着邬常安,估计咬到它身上了。”陶椿解释。
小核桃紧张地问:“菜花蛇会死吗?”
“不会,菜花蛇就是吃毒蛇的,毒蛇的毒害不了它。”姜红玉说,“菜花蛇回来了?我把那只公鸡宰了喂它,救了人,犒劳犒劳它。”
“没回来,还在竹林里,估计要把毒蛇吃绝了才会回来。”陶椿靠近锅嗅一口,真香啊。
屋外,邬常安跟邬常顺也在说蛇的事,邬常顺庆幸菜花蛇跟过去了。
“帝陵的大夫今儿傍晚过来了,明儿让弟妹去问问,看他那里有没有蛇药,我们换一点带身上。”邬常顺说。
“他没看见演武场上晾的粉吧?”邬常安关心这事,做粉条的方子可是他媳妇琢磨出来的,可不能被人学去了。
“没有,帝陵的大夫被胡家文遇上了,他把人送到西边客房里住,明天推他爹过来诊治。”邬常顺说,“我回来的时候碰上胡家文过来送饭,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消息。”
“我晚上跟陶椿说。”邬常安应下蛇药的事。
嫩笋好熟,下锅煨一盏茶的功夫,笋条就能吃了,菜还没出锅,碗筷就摆好了。
鲜笋炖熏鸡,除了盐和干辣椒,再无其他的东西,熏鸡炖汤无油花,汤色是浅浅的焦黄色,鸡肉上的鸡皮炖得几乎透亮,对着火光能看清皮下嫩红的肉丝。
“陶桃吃一个鸡腿,小核桃吃一个鸡腿,陵长大人吃两个鸡腿。”陶母拿勺子分鸡腿。
陶椿忍不住乐出声。
“这是有啥喜事?婶子这么高兴。”姜红玉问。
“跟我没关系,是你们陵里的喜事。”陶母坐下。
“陵长大人把养在山上的牲口收回来了,往年猪牛羊有多少只有胡家的人心里有数,以后全陵的人都能知晓。”邬常安接话,他把下午胡家文过来的事复述一遍,接着说:“以后哪怕牲口病死了,养牲口的人也得公布出来,他们不能再像摘自家菜园的菜一样随意宰杀牲口,拖回去一族的人分着吃。”
“的确是我们陵里的喜事,陶陵长有功。”邬常顺应和道。
姜红玉点头,眼下陵里的账都公告出来,每一笔生意陵里的人都了解,大伙儿心里舒坦,忙累也高兴,干活儿都有劲。
陶椿吃完两个鸡腿,她舀两勺汤在碗里,趁机讲明要给管事的人发年俸的事,“大哥大嫂,你俩以后抓紧机会,主动争取,争取也当上管事的人。”
姜红玉没往心里去,她就不是能出头能管人管事的性子,做不来这事。
邬常顺想了想,陵里的事他操不来心,山里的事他也不敢当领头的人,他心想还是算了,家里出个陵长就很了不起了。
“邬管事,你会木活儿也会雕石,日后石磨还有榨油的木机交给你维修如何?”陶椿问。
“还有我的事?”邬常安咽下嘴里的肉,他想了想,说:“我听你吩咐。”
“石磨是你带人做的,榨油的木机也是你动手凿的,不能埋没你的功劳。”陶椿早有打算,“就是当上这个管事,以后陵里的人有什么木活儿,你要接手。”
“行吧。”邬常安琢磨着要找会木活儿的人一起来干活儿,做木活儿不是坐着就是蹲着,或是弯腰佝背,短时间还行,日子久了他就废了。他还是找人帮忙吧,忙完木活儿他还能进山巡逻,在山里不是走就是跑,能磨练人,身上有劲,在床上能折腾。
事说定,饭后,陶椿回屋就把管事的名单写下来,年芙蕖统管磨浆晒粉,胡家全统管作坊,陈雪统管招待外陵事务,邬常安统管木活儿和石活儿,胡家文和胡德平统管牲口养殖,石慧统管接生事宜。
末了,她在纸张下面标注:进山巡逻队选拔两名伍长,有信心能胜任的人来找她自荐。
“年俸要给什么?不能太贵重。”陶椿问邬常安。
“就是要有面子是吧?那就一身或是两身衣裳,从山外买,要能穿在外面让人看见的。”邬常安出主意。
陶椿心里有数了,她定下四身衣裳和四双鞋、男冠女簪、牛羊猪肉各二十斤、以及花生油十斤。
邬常安从外面进来,他瞟一眼,说:“花生油还没影子,你就许出去了?”
“你把榨油的木机做好,我就能榨油。”陶椿说。
“我明天去找两个帮手,行吧?”
“行,帮手明面上没年俸,你可以私下许诺。”陶椿放下毛笔,问:“你去找大哥了?他咋说?”
“他不敢当领头人,怕担责任。”邬常安说。
陶椿放下心,她虽不知邬常顺在山里表现如何,但她清楚他的性子,没那个魄力当主事人。
纸上的墨迹干了,陶椿连夜张贴出去,回屋时邬常安已经拎来热水,洗洗擦擦,夫妻俩钻进被窝共赴云雨。
*
隔日,胡家文背着他老爹来外客住的地方,胡家全跟在后面搬来轮椅,年婶子也跟了过来。
康陵的人吃过早饭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们知道老陵长病了,但不清楚是啥病,今日一瞧,俱是一惊。
到了平坦的地方,胡家文把他爹放在轮椅上,胡家全推着走。
康陵的人想问但不敢问,只能默默看着。
“准备回去?这会儿晚了吧?再不走要赶夜路了。”年婶子主动搭话。
“没事,不急,我们在路上搭了房子,天色晚了就在山里过夜。”康陵的负责人说,“大嫂,这椅子不错啊,能推着走。”
“对,带轱辘的,伤了病了残了都能坐。”
“老陵长这是咋了?”有人趁机问。
“病了,什么病大夫也不清楚,这不,请了我们帝陵的大夫来看。”年婶子面色微黯,“不跟你们说了,我过去瞧瞧。”
康陵的人也聚过去。
老陵长这一个多月来行动不便,鲜少行走,人胖了不少,气色看着也不错,他以为这是好转的迹象。怀着期待而来,却见大夫夹紧了眉头,一脸的凝重。
“大夫,如何?”胡家全问。
“脉象沉重,滞而涩。”见他们听不懂,大夫换个说法,“我们正常人的脉象好比春夏的江河,奔腾不息,老陵长的脉象就是入冬的江河,水流缓慢,溅不起水花。”
胡家四口一下怔住了。
帝陵的大夫捏了捏老陵长身上的肉,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说:“我虽查不出老陵长的病因,也找不到根治的法子,但依我前后来的三次推断,老陵长不能再补,不能胖要瘦,荤油荤肉少吃,能吃鱼就别吃肉,吃肉吃瘦不吃肥。先按我说的坚持一个月,瘦下来了我再来看。”
年婶子“嘶”一口气,见大夫看过来,她坦然相告:“不瞒你说,我们的新陵长也跟我这么说过,劝我另给老头子做饭,不给他吃荤油荤肉。不过我想着老头子病了,多吃肉有劲些,就没听。”
帝陵的大夫对这个新陵长有印象,是个能说会道的,
看样子也是个有见识的。
“送俸禄的录事官再进山,你叫他们从山外带一坛菜油,用菜油煎蛋炒菜煎鱼,不至于吃了没力气。”大夫交代。
“我们吃荤油,老了会不会成这样?”门外的人问。
“不胖估计就不会。”大夫说。
“我爹没病之前也不胖。”胡家全插话。
“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具体怎么治全靠摸索,说的不对也是有的。”大夫收拾东西,他交代说:“按我说的吃啊,除了吃,你们架他起来多走走。”
说着,他推了下轮椅,说:“这个东西就好的很,叫他扶着这个多走走。”
年婶子朝门外叽叽喳喳的人看一眼,问:“吃花生油行吗?我们陵里快有榨油的东西了,到时候能榨花生油。”
大夫惊了一下,公主陵还有这种有本事的人?
“行。既然能榨油,秋冬不如再种一茬菜籽,明年能吃上菜油。”大夫说,“你们这儿要是能榨油,我就不从山外买油吃了。”
“大夫,你不吃荤油?”门外的人问。
“吃,在家吃,我在山里采药的时候吃菜油。荤油做菜做饭一冷就吃不成了,菜油不会。”大夫背上背篓出门,说:“山里这么些人这么些年吃荤油荤肉也没几个老陵长这样的,你们别把自己吓死了,该吃还是吃,再怎么注意,命数到了,你就是吃山参也活不了。”
年婶子:……
这老头子,她还想吓吓这帮小伙子们,为陵里多拉点生意呢。
“大夫,你这就走了?”陶椿过来正好迎上帝陵的大夫出门。
“我去你们陵里的龚大夫家一趟。”
陶椿送他过去,等她再回来,手上多了一包药粉,能解蛇毒。
到家门前,陶椿看告示牌上多了一张纸,是胡家文张贴上的。她敲响铜锣,告知陵里的人有新告示。
第一波涌过来的人是一帮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小姑娘,他们站在告示牌下把新告示背下来,又忙不迭去跟爹娘爷奶说。
康陵的陵户路过,他们也看一眼,纷纷咋舌。
“走了啊?路上小心。”陶椿说。
“陶陵长,你们陵里的花生油咋换?还有,我们康陵其他的陵能不能来换粉条和油?”
陶椿指一下告示牌上泛黄的纸张,这是最先贴的,各种兑换斤两都在上面。
“你们抄一份回去,我们惠陵的山陵使估计还没把消息传过去,惠陵和康陵的陵户都能来换。”陶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