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他,抬高了下巴:“我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啊?!要不是陪你出来装逼逛街,陪你散心,我会碰到这种事情?!真是冷死了!”
“有多冷?”
她哼一声,别开头,两只手握在胸前,搓一搓,又搓一搓。
路灯下,脸蛋也冻得通红。
她皮肤本来就白,这样一冻,反而更添几分娇媚。
江景行一瞬不瞬望着她,叹气:“其实挺漂亮的。”
“什么?”她没懂。
“我说,你被冷风冻得脸蛋儿红扑扑的样子,还真是别有几分姿色。”
温蓝:“……”
看到她杀人般的目光,连忙捉了她的手,哄道:“走回去也要一段路,去路边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他低头看她,她抿抿唇,光影沉浮之中,她那双猫儿眼格外清亮、可怜。
她委委屈屈的,不经意间就有几分可怜:“行吧。”
他无意识地弯了下唇角。
……
这个地方算老小区,周边的很多店铺都关了门。斜对面,只有一家馄饨店和一家麻辣烫还开着。
“想吃什么?”他也看到了对面今生的两家店铺。见她沉默,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有心刁难他:“麻、辣、烫!”
岂料他说:“那就麻辣烫。”
当两人面对面坐在狭窄的小店里时,温蓝频频看对面人。
他倒是泰然自若,穿着几十万的高定西装坐在这种小店里被熏着,明早起来,肯定一身的麻辣烫味。
不知怎么,想到这里她就笑了起来,恶趣味爆棚。
快11点的时候,窗外开始下雨。锅子里冒出滋滋的热气,把她的小脸蒸得仿佛两只红苹果。
她看到对面人手边的串串,伸手去够。
一只大手比她快一步,拿了两串放入锅子里。
她去夹浮起来的菜,动作太快了,有两滴红油溅到了他的袖口上,雪白的衬衣立刻染上了一点污迹。
“不好意思。”他应该不会让她赔钱吧?
“没关系。”相比于她的紧张,江景行的神色倒是和往常一样,只抽了张纸巾擦去油渍。
她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可要赔的话到了嘴边又滚了下去。他的衣服那么贵,她赔不起啊。
而且,他一件衣服也不见得穿两次,很多衣服都不见重样的。夫妻不应该计较这种小事是吧?
江景行把她一连串变幻的表情看在眼里,有些玩味地说:“没要你赔。”
温蓝没想到他能猜到她的想法,更尴尬了,埋头吃自己的串串。
他有条不紊地把串串放入锅里,等熟了,一一夹给她。
温蓝看他空空如也的盘子一眼,说:“你也吃。”
他笑了笑:“我不饿。”
温蓝:“想起来你不吃夜宵了。”
印象里,好像确实没有见他大晚上的吃东西。就算是聚会,他也不动桌上的食物。
他笑了笑。
温蓝默默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心道:生活这么规律,这日子得有多无趣啊?
有时候真觉得他这人古怪得很,生活规律到几近刻板,一点正常人的生气都没有。
江景行忽然看着她:“又在心里说我坏话?”
“没有!”她一抬头,就跟他定定的目光对上。他是气定神闲的,她就有些心虚气短。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没有说你坏话。”
“真的没有?”他定定地望着她,眼神冷淡。
她摇头,如拨浪鼓。
到底是有点怵他,她垂下头默默吃东西。
江景行看着她,这会儿的模样倒是挺乖巧。他继续给她添菜,闲聊道:“这么能吃,怎么这么瘦?”
“天生的,吃不胖。”她含糊道。
她的脸蛋和身材是继承了母亲,虽然她有时挺看不惯程一曼的某些行为,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她给了她优越的先天条件。
江景行说:“没有人说过你很美吗?”
她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看他。
他也在看她,目光是平静的,但又那样神秘莫测,让人难以揣摩。
你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就想逗逗你。
雅黑色的西装很衬他的气质,色调沉稳而内敛,他过白的皮肤,又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清冷颓靡劲儿。
分明衬衣领口一丝不乱,但就是有种斯文禁欲范儿,让人心猿意马。
感觉心口被风吹得有些乱。
今天的他好奇怪啊,比往常要沉静些。但又似乎,好像更接近于最真实的他本人。
她深呼吸,难得乖顺:“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他直视她的目光,语气坦荡,像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所以你不能怪我,打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吸引着我,是你先勾引我的。不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往我身上贴?”
温蓝瞠目结舌。怎么有人可以把厚颜无耻的话说得如饮水吃饭一样自然?她那不是认错人了吗!什么叫“往他身上贴”啊?
“不要乱说啊!我那时候不是把你错认成傅京南了吗?我那时候可对你没兴趣!”话虽如此,目光落他身上却有些底气不足。
男人气质成熟,俊眉深目,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又因线条利落,眉弓骨高,自带清冷的疏离感。
打从进店开始,店里寥寥的几个客人都频频朝他投来注视。
温蓝是真的不懂他:“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干嘛?”
他今天,是真的很古怪。
莫名其妙的,好像是在给某种行为找补什么。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不应该啊,他这人,做什么会亏心?
“只是忽然想到了,就想说了。”他表情如常,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你的。等我感觉到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
这话肉麻的——
温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论美色……要不您还是自个儿照照镜子,和自己过算了。”
他没忍住,放纵地笑出声来,牵动了肩膀:“这算不算是对我魅力的一种认可?”
她不擅长说谎,他本身就很难让人讨厌。
但这确实是两码事。
“不讨厌不代表喜欢。”她瞟他一眼。至少,刚认识那会儿她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斯斯文文、俊美端方的谦谦君子。
而且还挺有人情味的,帮了她不少,似乎不像表面上那么难以接近。
“那你喜欢过凌旭吗?”他眯起一双长眸,眼中的光芒深沉莫辨。
在这双眼睛的审度下,一般人都很难从容。
她有那么片刻的迟疑,不太理解:“好端端的,你又问这个干嘛?”
“我只是好奇,从京南到凌旭,你的口味是不是变得太快了?或者换句话,这审美降级是不是太厉害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无可奉告。”她不驯地瞟他一眼,一副他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样子。
“不敢回答吗?”他微一挑眉,眼神平静却也隐隐带着挑衅。
他是那种骨相清正、自带疏离高傲感的长相,笑起来风度翩翩,可眯着眼睛打量一个人时,盛气凌人,给人说不出的凛冽压迫感。
温蓝觉得难以呼吸。
凭什么?她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啊?!
难道她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吗?!真是不讲道理。
他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她总感觉他今天不太正常。好像是要证明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他要的答案,来填补内心的那种空缺和不安。
“我没必要回答你!”她起身去结账。
出门时发现他那辆宾利已经停在门口,车窗降下,他在里面对她说:“上来。”
她没动。
“生气了?”
“你说呢?江景行,你今天是怎么了?”她皱眉问。
他神色怔松,但很快就别过了头,没说话。
她拉开车门,沉默地上了后座。听得他在前头笑着说:“我很少给人当司机的。你一点儿也不感动?”
温蓝:“……”
感动你个大头鬼!她心道。
车开出了老长一段路,她才正色,郑重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他不像是这种没事找事的人啊。
一副受了刺激、破大防的样子。
谁招他了啊?谁能把他逼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