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怎么回事?”廖晚单刀直入地问。
“也没怎么回事,就您知道的那样。”邹风这么回。
“延迟一年?”廖晚喝了口茶,随后将手中的杯子撂下:“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耗在这?”
“没。目前申请了这边的一个学习合作项目,还在沟通。”邹风跟她仔细说着:“能破格进去,就相当于在国内交换一年,学分之类的,那边的学业进度也耽误不了多少。”
廖晚抬眼:“你爸和你爷爷那边,知道这事吗?”
邹风笑了笑:“还不知道,您是第一个。”
沉默片刻。
“你跟她之间暂且不谈,这些路你早晚都要走的。”廖晚知道,他哪怕事情做得再漂亮,也是什么原因才有的今天这一出。
“你也得明白,要是你今天找了个理由,我给你默许了,今后你姑妈家的两个弟弟又或者是别的小辈,就能拿其他不痛不痒的借口堵过来。”
廖晚意味深长地看他:“故步自封,安于现状,过不了三代的老话就是这么来的,你是我儿子,这口子从谁也不能从你这开。”
......
楼梯口旁的阶梯平台,夏思树后背倚着墙壁,垂着眼,动了动有些微麻的脚跟。
随后她弯下腰,一言不发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膝盖。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中带着挥发不去的水汽。
片刻后,她走进房间,将手中已经捏得有些变形的档案袋放在桌面,心口有些闷的,扯开领口的领带。
就这么思绪放空了会,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重新点开那个聊天界面。
——怎么办,有点舍不得你。
——要不要玩一场游戏?
细细看着上面的两条信息。
夏思树垂眼,指尖按着屏幕,似乎是懒得继续拉扯了一般,缓缓给他打了一行字。
发送过去:【那你想要什么呢?】
卧室内落针可闻,她撂下手机。浴室的水龙头被打开,夏思树弯着腰,捧了一把清水洗脸,清凉的水拍在前额和脸侧,被迫地让她的脑子回着神清醒。
被打湿的细发贴在脸颊,制服的领口也潮湿,她的手撑在洗漱台的两侧,呼吸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前厅,邹风和廖晚一直谈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到结束后,他来到洋楼这边。
庭院中,廖晚的车传来车辆启动声,听见身侧走过来的脚步,她回过头,裙摆贴着大理石台的边缘,看着邹风拎着制服外套,倚在这间浴室的门口。
“缓过神没?”邹风嘴角挂着笑,看着她问。
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不曾刚忤逆长辈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决定。
在这样的寂静的对视中,夏思树喉咙动了动,睫毛上沾着些微细碎的水,呼吸起伏地朝他看。
邹风轻声问着:“害怕了?”
夏思树摇了下头。
浴室昏黄的灯光下,身后的窗外在细微飘着雨丝。
她抬手,把下颌边的水渍用手背蹭了把,随后没在这里停留,抬脚朝着浴室外走。
即将一脚踏出门槛时,邹风还是倚在那的姿势,但抬手拽了她一把:“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夏思树手臂被他攥在手里,站在那静静听。
“我想要你,要一段完完整整的关系。”不是兄妹算不上,不是男女朋友也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只是这一个月,也不止是这一年。”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
在这段沉默里,不知道谁先开始的明推暗就,夏思树被拉过去一把,两人额头相贴着气息纠缠,胸前的校服纽扣在亲吻中被扯下来。
锁骨和肩头暴露在这个夏季潮湿的空气中,夏思树胳膊攀在邹风的肩膀,和他吻在一起,被他压着靠在身后的洗手台沿。
大理石面冰冷硌人,邹风手扶着她的后腰那块。
“邹风。”夏思树喊了他一声,轻声地告诉他:“不见得多留一年,我们俩之间的处境和关系就能有什么改变,你像是在赌。”
“嗯,那就赌好了。”邹风点头,笑了,没否认,也看着她:“看看最后是你赢,还是我赢。”
外面依旧风雨飘摇,悬铃木哗哗作响。
她感受着他的亲吻,温热的体温在肌肤间相融,他们在每一寸的身体都留下对方碰触过的痕迹,也在各自的未来中给彼此留有一份余地。
她孤独着,走过了这些年的朝朝暮暮。
真有个人来爱她,那也是好的。
第51章 咸甜
延迟出国的事, 隔天就传到了周慈那边的耳朵里。
那天刚好举行音乐节,邹风一早便出了门,仔仔细细地给她调出了直播平台, 叫她记得看,紧接着临走前,给了夏思树一个额头吻。
昨夜下雨潮湿,加上洗漱台的大理石冰冷,她有些低烧,但没说, 只起床后找出之前的冲剂,精神有些萎靡地给自己冲了一包。
江诗在手机上约她去做美甲,地址在离她家不远的那条街。
一夜过去,屋外已经是晴天, 上午的阳光还不算强烈。
夏思树合着那身睡裙坐在露台醒神,抽着感冒有些堵塞的鼻子,喝完那包苦涩的冲剂后, 给她回了个“可以”。
约的时间在下午,喝完药后,夏思树下楼去吃早饭。
因为又要进入一年的梅雨季,所以秦之桂准备的都是些健脾祛湿的吃食, 夏思树从楼梯上下来, 便闻见了粥香。
今天做的是山药糯米粥, 将山药和糯米用破壁机打碎, 打成米浆, 之后在小火慢熬了两小时, 细腻好入口。
夏思树之前很喜欢喝,但今天坐在这儿, 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邹风昨晚干的事。
她头昏脑涨地垂着眼,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碗粥,直到碗面的淡薄热气渐渐消散,才抬手,把粥往旁边推了推,只拿过旁边的几只虾饺缓慢吃着。
吃完,她上楼睡了一会儿,直到中午过去,那点风寒感冒的劲过去了些,才起床,换了身衣服,朝着跟江诗约好的地点过去。
午后的热意依旧蒸腾,蝉鸣在枝桠中嘶鸣,夏思树穿了件黑色正肩露背T恤,和一条简单牛仔裤。
她背着斜挎包,乌发荡在肩后,在颐和府前面那条路上乘了公交车,坐上倒数后三排,靠着窗的座位上,戴着耳机,手臂趴在前面的椅背,看了一路的音乐节直播。
只不过出场还没到邹风那,乐队排的挺靠后的,估计得傍晚。
下了公交车,夏思树便往街角的方向过去,美甲店内冷气开得很足,门店不算显眼,但两人之前来过一次,所以对路还算熟悉,等她到的时候,江诗已经在那了。
外面热浪翻涌,她是熟客,这个点人少,坐在那美甲还没开始做,只跟店长一人一杯奶茶地坐在那闲聊。
见她到了,江诗把旁边另一杯还没拆封的奶茶递给她。
“等好一会儿了?”夏思树撂下包坐到她身边。
江诗回:“没,在家里待得闷,提前出来透透气。”
高考后,两人在一起估过分。
夏思树分数大概能上四百,江诗和她差不多,目前两人的报考想法都是中南大学,只是院系不太一样,江诗喜欢那学校的民国风建筑,家里也舍不得她跑到外地去读书。
等美甲师准备的时候,夏思树边喝着奶茶,边跟邹风发着消息,对面问她出去玩了?
夏思树一手捧着脸,一手给他回:【跟江诗在做美甲,但还没开始。】
顺道自觉地给他发过去个地址。
Z:【结束后去找你。】
Crann:【嗯。】
美甲店的店长和美甲师都挺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准备工作完成后,美甲师把她的手搭到腕托上,瞄到夏思树垂眼看着手机屏上的音乐节直播,主动过来搭话,问她喜欢哪个乐队。
“那里面有我男友。”夏思树简单回她。
“噢~男友。”美甲师姑娘表情暧昧地眨眼,紧接着转个身,用自己手机搜索到,也把那场直播投到店内的吊顶屏幕上。
店内没几个人,也正愁不知道播点什么,正好把今天的音乐节投出来。
于是夏思树收了手机,收之前跟美甲师加了好友,捏了下有些发酸的脖颈,抬起眼朝店内的屏幕看。
那会江诗刚从外面接了个家里电话回来,紧接着看见吊顶屏幕上的直播画面,“哟”了一声。
江诗还是店长给她做,来得多了基本上都有固定的服务对象,刚才那个美甲师和夏思树搭话加好友也是这个原因,下次来的时候还可以继续找她,也能预约时间。
“他在音乐节是做什么的?”美甲师帮她做着指缘护理,问。
夏思树仔细想了想,轻声回:“弹贝斯,电吉他也玩。”
美甲师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屏幕:“那和邹风一样?”
从她嘴中听见邹风的名字,夏思树愣了秒,随后还是“嗯”了声。
“你觉得那两个哪个帅?”美甲师看着屏幕问。
夏思树没怎么思考地回:“邹风吧。”
“是吧,我也觉得邹风更帅。”美甲师撇了下嘴:“但咱们店长更喜欢谈屹臣一点。”
说完,怕她不认识似的,给她指了下:“就那个架子鼓手。”
夏思树点头。
“不过邹风人有点低调,除去这种偶尔的乐队演出,基本不出镜,感觉来参加还是看在几个队友的面子上,总之一副淡泊名利的状态,也没个公开微博什么的。”
美甲师边给她介绍边下定论:“但也好,越神秘越吸引人,尤其是帅成这样的。”
要不是乐队出场会带成员介绍,估计连他名字都难知道。
美甲师善谈,夏思树压根接不上话,只附和地点两下头。
想着邹风唯一一次登台唱歌,底下还有大大小小的局里领导给他鼓掌,这样对比起来,他确实是对音乐节这种场合挺淡泊名利的。
因为两人下午才过来,做完一只手的美甲后,江诗觉得肚子饿,于是两人一块出去吃了个晚饭,剩下的回来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