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了份轻食,回来的路上,江诗说起打算七月底去西港找尤里娜玩的事情,问她过不过去。
夏思树自然地问:“周逾跟着你去吗?”
要是就他俩,她就不去了,免得打扰。
两人当时已经走回了美甲店门口,江诗停了停,在橘红色的傍晚光线中没立即进去,只靠着一旁的墙边,从口袋里拿出根烟点了,直到抽了半根才跟夏思树开口:“周逾有女朋友了。”
夏思树抬眼朝她看过去。
“应该是女朋友吧,总不能是什么炮友。”江诗自顾自地说着:“好几天前的事了,只是没跟你说,他带那女孩回玛斯高尔夫,我正好撞上了。”
她朝她笑笑:“也别这么看我,我还行,就还是好朋友的处着呗,只是这女孩也不是之前问我怎么追的那个,换了,就觉得有点操蛋。”
风从路口涌过来,江诗眯了眯眼,用手指勾着脸颊旁的发丝重新捋到耳后,边吐着烟边弯腰把烟头按进垃圾桶内。
夏思树只静静在旁边陪着她,给了她抽两根烟自己安静的时间,直到她看上去确实心情缓过来些了,两人才一道重新进去。
吃饭的半个多小时,店内来了新客人,美甲师正想起身解释给两边沟通一下,夏思树没说什么,只朝她示意了下,让她继续先给其他客人做,自己走到旁边的软椅那等。
因为排在了别人后面,所以时间多出了一个小时。
江诗不想回去,就待在美甲店陪着夏思树,直到邹风那边结束,照着手机上夏思树发给他的地址,垂眼拉开了美甲店的门。
玻璃门上方的风铃,发出些微的清脆声响。
夏思树和店内其他人的注意力被这道声音吸引了一瞬。
那会夏思树刚坐下不久,美甲师正给她烤着底胶,邹风进来的一瞬,美甲师动作明显顿了一瞬,目光跟着那道人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即便知道是所处在同一座城市,但前不久刚讨论过的人,这会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未免也太过凑巧。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店长从座位上站起来,显然也是认出来了,边问边往他身后看,像是想找还有没有其他人。
而邹风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店面不大,随后就在左侧的位置见着了正坐在那的夏思树,嗓音淡:“我女朋友在这。”
美甲师的手顿了第二下。
夏思树撑着脸回过头,看着他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坐很久了?”邹风自然地从她身边抽出一个高脚椅,陪她坐在那。
“还好。”夏思树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这聊,最后快结束时,趁着邹风出去抽根烟的工夫,美甲师小声又有些尴尬地问她,能不能帮忙跟她男朋友要个签名,她是真的很喜欢。
其实他们这个乐队的性质不怎么沾娱乐圈,只是自己玩玩,说要签名多少有些夸张,但夏思树还是点了头。
没几分钟后,邹风抽完烟进来,夏思树跟他讲了这事。
因为这事是经过她传给他的,邹风也没推,拿着笔签了,就在美甲师姑娘拿着签名回头拍照分享的时候,夏思树边看着手上新做的美甲,边故意照着某段电影台词笑了句:“邹风,你很有名啊。”
“嗯。”他点头,配合着玩:“那你也很快会有名,因为你在泡一个很有名的男人。”
夏思树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看他,旁边另一个美甲师也下意识地朝着他看。
挺老的一个梗,但配合着那张脸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就叫人有些欲罢不能,杀伤力强得厉害。
寂静无声间,冷气咝咝地作响,因为这一句的接梗而不可控制的心速变快。
他挺会的,像个老手。
夏思树这么想。
两人那天回到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九点。
公馆区的植被茂密,夏季雨水充沛的时候,风有些湿热。
因为邹风提前留了申请国内大学项目的一手,所以公馆里的人对他留在国内的态度分成了两派,一派觉得随他,一派觉得胡闹。
但夏思树没过多去打听这些事,她知道了也是毫无意义,反正也参与不了决定。
但那晚之后,邹风带着夏思树见了不少朋友,多数是在他和朋友们常去的那家酒吧。
暑假里三天两头的有人组局,夏思树就常被邹风带着过去,不胜酒量地喝得醉醺醺的,断片过两次,在红色黄色交织的眩目灯光中,脖颈和锁骨被酒精熏得薄红,四下无人时,靠在他的肩头,恍惚着开口:“邹风,你看起来好得意。”
他勾了唇笑,撂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鸡尾酒,凑过去亲她。
那天是在酒吧里给乐队其中的一个人过生日,乐队里的其他人也在,但夏思树只能把人认全一半。
“挺巧啊,弟妹也在。”她正晕着,前头一个懒洋洋的男生声音传过来。
听见声,夏思树顶着头晕目眩,从邹风的肩头抬起头来,抬眼看着前头过来的一个男生,个头挺高,穿着身蛮帅的黑色衫,灰棕色的短发显眼。
夏思树认识他,叫谈屹臣,属于帅得扎眼的男孩类型,乐队里的架子鼓手,挺有钱的一个富二代,也可能是三代,总之跟邹风玩得很好。
在还不知道名字的时候,她常用“孔雀开屏的那个”四个字和邹风提起。
“到底谁是弟弟?”邹风手插着兜,笑着下巴微抬地看他。
两人都是九月份,但谈屹臣比他小了半个月。
“阿思觉得呢?”谈屹臣故意这么显摆了一句。
其实不关夏思树什么事,但男孩子和男孩子凑一块就特幼稚,喜欢占这种三岁小孩都嫌的便宜。
“闲着没事干了?”邹风笑着看他,拿过旁边的靠枕朝他扔过去:“搁这这么喊?”
“是有点闲。”谈屹臣笑了声,往旁边的位置坐下,拿过一瓶洋酒挺自觉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随后看他:“怎么几天没见,黑眼圈都有了?”
那段时间邹风忙着进联合的学习项目,邮件和报告一篇篇地写,所以时常熬到半夜,连夏思树也不怎么见着他人影,偶尔黏在一块也清心寡欲得不行。
但他嘴上不这么说,只挺不当人地在那胡扯,嗓音里带了点笑:“嗯,最近没睡好。”
谈屹臣那会儿还挺关心他,就那么上套了:“有心事?”
“没。”邹风喝了口酒,自然地回:“就女朋友这两天有点热情。”
“……”
那一瞬间,夏思树的表情和谈屹臣是一致的,动作静止了半晌,被他不当人的这一出弄得猝不及防。
这人面上有多正经,事实上就有多蔫坏。
即便是江诗说过,这群人习性什么的都算不上多好,穿着校服的时候也是抽烟喝酒一样不落,兜里有钱的毛病一点都没少沾。但多数人,例如谈屹臣,面上表现出来的,差不多占了自己性格的七成,但邹风最多只三成。
她虽然人是喝醉了,但话里那点意思她还是能琢磨明白的,于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脸颊和耳根烫着,表面没吭声,但暗地里掐了他手臂一把。
而邹风恍若未觉般,就微弯腰地坐在那,继续跟人谈笑聊天。
直到二十分钟后,人走了,他才装模作样地伸手,凑过来搂过她的腰,整张脸埋在她的脖颈后方,笑得肩膀都有些抖。
“给点面子啊,宝宝。”
第52章 咸甜
就这样子被邹风带着在酒吧里差不多玩了小半个月, 高考成绩是在六月底出的。
和预估的差不多,夏思树分数上了四百,稳重本的成绩, 跟江诗一样将中南大学填报为第一志愿。
这也成了她回国后的第一条朋友圈,收到了不少的庆祝电话和短信,夏思树也从那天开始,在回国后的这差不多两年,终于松了口气。
而邹风的联合项目也在七月中旬收到了一份答复,宾加斯特大学允许了他进联合培养的交换, 但具体学分的授予,要看他的学期成绩与导师评价。
这一年,同样就读于中南大学。
正是盛夏天,颐和公馆内, 洋楼外的那排悬铃木已经长到了最繁茂的时候,晴天的缘故,这间露台朝南的卧室采光格外好。
夏思树简单洗漱完, 便开了门走到露台,靠着那处半圆形的栏杆,手撑着下巴,无所事事地朝着庭院中看。
放暑假的原因, 那对哥哥弟弟又过来了, 在洋楼外的那片空地嬉闹不停, 刚上午的功夫, 就跑得满额大汗。
只是邹风这两天不在, 收到答复后就去了趟美国, 处理他大伯和学校那边的一些事情。
正思绪放空间,她放置在圆桌的手机震了两声, 夏思树偏过头,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看。
是邹风发来的信息。
Z:【下周三到西港?】
江诗约她去西港玩,其他人去不去暂时还不清楚,时间定在下周三。
看见消息,夏思树拉开键盘上的小表情界面,给他回复了个点头的表情包过去。
没等多会,对面回:【订了下周三到西港的票。】
Z:【记得把航班发我,过去接你。】
看着消息,夏思拿着手机边往房间内走,边给他敲了两个字过去:【嗯,好。】
今天天气好,江诗约她出去。回到卧室,夏思树换了件及膝的衬衫裙,随后照常下去吃早饭。
一楼西图澜娅餐厅,邹鸢正坐在餐桌那儿,见她从一旁的楼梯上下来,抬头瞧了她一眼,忍不住将视线放在夏思树上回贴着创可贴的锁骨上。
一月多过去,那块已经愈合得几乎看不出来,但却因为最近的一些事,让她忽然又不放心地猜想联系起来。
见到邹鸢正坐在餐桌前,夏思树神情乖顺地喊了一声:“邹姨好。”
邹鸢点了下头。
看着夏思树安静地抽出座椅坐下,邹鸢细细盯着她锁骨那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一直等到目光收回后,才缓声试着开口:“最近跟你哥哥联系得多吗?”
夏思树神色如常地点了下头:“还好。”
邹鸢看着她,间隔半分钟后,继续问:“那你哥哥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谈恋爱什么的?”
闻言夏思树拿汤匙的动作微顿,垂眼轻声回:“不清楚。”
邹鸢笑了笑,估计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于是手指敲着桌面,最后又仔细瞧了她一眼:“好端端的忽然又要在国内多留一年,难免叫人多想。”
没聊几句,邹鸢便起身离桌,她过来本就是趁着这周末事务所事没那么多,过来看两个孩子一眼,还无暇在这个空当顾及其他。
片刻后,夏思树面无表情地将面前的这碗粥喝完,也起身,换上鞋往颐和府外的那条柏油路走,直接打了辆车到和江诗约好的咖啡馆。
距离两人约好的时间没到,但她不怎么想留在公馆应付邹鸢,于是先过去,一个人在咖啡馆挑了本杂志,独自坐在那,直到看见江诗从对面的马路过来。
她进了门,和夏思树一样点了杯冰美式,才撂下包过去。
“咱们下周直接过去西港?”咖啡馆内,江诗踩在高脚椅上,边慢悠悠地左右闲晃,边看着手机问。
夏思树坐在她身边,点了头,被落地窗外的阳光晃得有些犯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