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手撑在窗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勾唇笑了笑,不无挑衅意味。
“斯总,反悔了?那钱就退你呗。”
斯珩那双眼睛深不见底,黑漆漆的瞳孔一直凝视着她。
庄静檀装静音也装不下去了,他这一眼已经是全部答案。
他当然认得出她。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她面上那点笑意渐渐消退。
庄静檀掉头就走。
她一把拉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开。
幸好她懂得未雨绸缪的真谛,早早就研究过华禹几个不同的出口。
东南门是半废弃的使用状态,庄静檀给司机快速发了信息定位,让他到那里等自己。
顺利逃脱。
庄静檀坐上车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置信,频频回头了好几次,从车后窗观察有没有追上来的车辆,看了好几次发现没有疯追的车辆,这才作罢。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对。
“还去机场吗?”
司机是庄静音派来的人,反应快配合度也高,他从后视镜里发现庄静檀神色严肃,便主动开口问道。
“不——”
按理说应该躲一躲的。
但庄静檀说到一半又反悔了,手臂环胸,轻哼了声:“不换。票没改,您放心开。”
话是这么说,遮阳帽、口罩,该带的装备还是要带上的。
到了机场门口,纵然余光已经扫到那道深身影,他没带任何下属,长身玉立地垂眸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等待姿态,整个人透着股静定姿态,仿佛与世界隔着层什么。
刚好站在她离开的出口。
周围有不少步履匆匆的旅客视线投注过去,窃窃私语的人也不少。
庄静檀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往里走。
“庄静檀。”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见斯珩开口。
“好久不见。”
熟悉至极的声线语气。
但是庄静檀甚至无法从中分辨出更多情绪。
他叫得如此自然,就好像……
昨天他们才见过一样。
庄静檀心里警铃声大作,握紧了旅行箱把手,紧盯着他。
“……”
“走吧,航班快迟到了。”
斯珩说。
下一秒,庄静檀就被他拉过手臂,径直进了感应门。
相触的瞬间,她怔愣了两秒。
不知道斯珩在玩哪一出。
他掌心的温度与力道也没有丝毫变化。
简直跟失忆了一样平静。
就这样,等庄静檀回过神来,登机牌已经握在手里了,她低头看了眼目的地,迪拜,那边的家里有个模拟生态丛林的系统。
她看向斯珩,甩了甩手里登机牌:“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
斯珩轻声道,目光静然地看着她:“当然,如果你不敢去的话,也可以留下来。”
“都多大了,还玩这套激将法。”
庄静檀嗤笑。
“那去吗?”
“走呗。”
庄静檀笑得眼眸微微眯起,仔细打量起他来。
“我看你过得不错啊,事业又腾飞了,运气不错啊。”
斯珩意味不明地勾唇笑笑。
“是啊。要不怎么会遇到你呢?”
……
好。
基本没怎么变。
还是那么阴晴不定。
倒放心了。
但她还是不无心虚地摸摸脖颈,四处看了看,最后迈步走向热食区,跟值班的厨师要了碗牛肉面。
“不要葱不要香菜,多来两根生菜,谢谢师傅。”
她又指了指辣椒油:“这个……”
思索了几秒,又摇头:“算了。”
她自顾自点餐时,能感觉到有道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庄静檀没有回头,问了句:“吃吗?”
“不用。”
斯珩话头一顿,语气平淡:“你可以多吃点,攒攒体力。”
他们之间,拉扯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宁静。
默契地保持,不影响公共场所,毕竟机场派出所离得不远。
至于斯珩,他要做什么她的确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刀架脖子上了,她反而有种心落回肚子的感觉。
跟这么久以来任何一天感受都不同。
不用考虑斯珩什么时候会突然追杀过来,真是非常安心的时刻。
燕城飞这趟国际航班十小时。
她上飞机就开始躺平睡觉,一路睡到空姐过来温柔叫醒。
“谢谢——”
庄静檀在睡梦里,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迷迷糊糊间还说了句:“你好美。”
美女的长相是深邃大气款的,她对这一类印象都很好。
“谢谢!希望您下次还选乘我们航空——”
空姐职业素养极高,帮她做好了下机前一切准备,位置也一步调整到位了。
不过……
是机舱太冷了吗。
空姐细心地抬头查看了下风口。
感觉后背凉凉的。
*
一落地,一股热浪裹挟而来。
在当地的华人管家接上他们,在车上还备了个冰桶,带了不少祛暑的饮料。
“您之前吩咐过的事,都已经办好了,现在家里没有留佣人了,但园丁还在,他要到下午六点后才下班,不过他不在别墅内,这个您不用担心。”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好。”
半小时后,车驶入了私密性极高的别墅区。
庄静檀之前来过,对这里还有印象,她目光安静而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别墅外的白色流线型墙体没有变,进门后三分钟会路过的几棵树位置也没变。
燥热的夏风吹拂,大片大片的棕榈树叶子微微摇摆。
入目都是清爽的白和绿,别墅内整体色调也以浅色为主。
三幢联排以不规则形连接,主墅在最中间,斯珩来会住这儿。靠左一栋偏小,只有两层,是给佣人管家住的,驯兽师每两周来一次,有时候也会暂住在这儿。
右侧那幢房子则是完全改装过的宠物房,里面全部打通,客厅挑高足有七米,里面造了个微缩型的生态丛林,笼子之间也是连通的。
斯珩没进主栋,他径直去了右侧。
庄静檀跟了上去。
他们一进去,斯珩就把门反手关上落了锁。
这栋的门窗都是加固的,为了防止猛兽逃脱。
庄静檀看了眼扣紧的锁。
他刚刚拧锁时,指尖都用力到隐约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