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镜:“拿到佛前开个光,就能请走。”
听见流程并不复杂,程菲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小摊位里面半合着的抽屉,说:“大师,麻烦你多拿一个符,一起去开光。”
“多拿一个符做什么?”蒋兰纳闷儿,狐疑地盯着闺女。
“哦。”程菲清了下嗓子,说,“唯唯听说我要来太公顶,让我帮她也请一个平安符回去。”
蒋兰听得挑眉,明显对这丫头的说法感到怀疑,“温舒唯让你帮她带个符?”
程菲用力点头:“对呀。”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一旁的空镜却笑起来,双手合十朝程菲道:“小施主,平安符是佛前圣物,讲究一个心诚则灵。最好还是让那位施主本人亲自过来。”
说完,空镜又鞠一躬,拿着程菲的平安符转过身,缓缓朝大雄宝殿走去。
程菲在背后不解地挠头,嘀咕道:“不能代请?可是之前,奶奶明明也帮我请过发财符呀。”
“小姑娘家家的什么都不懂。这种圣物,代请的就不灵了!”蒋小姨在旁边打趣,“你说你奶奶帮你请了个发财符,那你发财了吗?”
程菲呆呆地摇头:“没有。”
蒋小姨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手一摊:“呐!”
……合着她这么久还没发财,是因为老太太代请的发财符神力受损?受教了。
程菲抬手抠脑壳,无法,只好默默跟上空镜大师。
蒋小姨脸上笑盈盈的,提步正要往前走,一回头,看见蒋兰还杵在原地,神色微妙,不禁好奇地凑过去:“怎么?”
蒋兰轻哼一声,喜滋滋道:“保密工作做得倒好。都帮人家请平安符了,还要瞒着我和她爸。”
蒋小姨诧异:“什么意思?”
“我就说太公顶灵吧,不枉我连续三年都来给菲菲求良缘。”蒋兰看蒋小姨一眼,满面春风,“这丫头石头开窍,恋爱了。”
蒋小姨闻言,也顿时喜上眉梢:“那好啊。你之前还一直担心,菲菲对那个杀人犯的孩子……”说到这里,蒋小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干笑着续道,“我就说你瞎操心吧,那么多年前的人和事,小孩子根本记不住。”
蒋兰感叹:“能走出来是好事。只要菲菲喜欢的男孩子家世清白、有个正经工作对她好,我这个当妈的呀,也就知足了。”
程菲母女和蒋小姨在萧山住了一晚,周末下午开始回程,晚上八点多才抵达滨港。
回到家,她收拾完行李后累得不行,往床上一躺,稀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
新的一周开始。
周一下班后,程菲紧赶慢赶去了趟滨港最大的烟酒行,买下两瓶高档红酒,接着便回到家,认真钻研徐霞曼给她的那份个人资料。
钻研了整整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到周二下午时,程菲已经对梅家四少爷的基本信息烂熟于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就这样,周二晚上七点整,程菲怀抱着“势必要拿下大甲方”的坚定信念,身着一袭浅蓝色洋装连衣裙、妆容精致地出现在了饭局地点。
进了雅间。
徐霞曼坐在沙发上等了会儿,看眼腕上的积家女士表,对程菲说:“让服务员把茶果点心都准备好吧,客人快到了。”
“嗯,好的。”程菲应声。
出去交代完服务员,她回到雅间,见餐桌上的精致摆花有些歪了,正准备伸手扶正,转眸刹那,便瞧见雅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身着旗袍的漂亮女孩儿,她身姿高挑气质出众,是这间高档餐厅的引导员。
再往后,进来一个穿黑白棒球服的漂亮少年。
他个子很高,短发漆黑,皮肤白白的,五官清秀中透着一抹温柔,给人的第一观感,就是“干净”。
双眸深邃,眸光淡雅如星雾,嘴唇的形状很薄,色若樱花,干净清秀而又温柔如水,使人联想到希腊神话中望着水仙花死去的美少年纳西索斯。
程菲不动声色打量着那名美少年,正端详着,冷不防便与对方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程菲微怔。
对比起来,美少年显得自若许多。对上她的视线,他只是朝她温和地牵了牵唇,笑容礼貌而又绅士。
这出众的样貌,这贵气的仪态,对应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程菲猜到这人就是梅家四少梅景逍,当即也朝他弯了弯嘴角,回以得体笑容。
再然后,她目光无意识往梅景逍身后一扫,看见又一个人在侍应生的引领下,步入雅间大门。
同样是一个男人,走在梅景逍身后,能明显看出,这人比漂亮干净得宛如一株樱花树的小少爷还要高出半个头,一袭冷调的纯色黑西装,五官英俊,轮廓分明,浅色的桃花眼里散漫冷淡,只让人觉得疏离不易接近。
两相对比,男人与男孩的反差跃然于画面。
程菲:“……”
男人步伐从容,进屋之后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下一秒,他眼瞳深处映入一张难掩震惊的小脸。
仿佛锁定猎物,他盯着她,目光便不移了,只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眼神里意味不明。
程菲:“……”???
霎时间,三个硕大的问号从天而降,砸在了程菲的脑门上,砸得她眼冒金星头脑发昏,一度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周清南?
苍天啊大地啊,这位大佬也太阴魂不散了,怎么乱入进这个片场的?!
第28章
看着缓步而入的冷峻男人,程菲人已经傻了,震惊到大脑卡壳无法思考,只能呆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
然而,比起程菲的诧异失措,令她大跌眼镜的大佬本尊却显得格外淡定。
周清南面上的神情慵懒而随意,盯着她看了须臾后,视线便不动声色地移开,好像根本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打算。
程菲将周清南的这一微表情收入眼底,浓密的睫毛扇动两下,脑瓜一转就明白过来——这是准备装作和她不认识?
那可太好了。
程菲心里悄然一喜,她正愁着要怎么和徐总她们解释自己和周清南为什么认识呢,如此一来,倒是替她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今晚这场饭局的组织者是代表滨港电视台的徐总,受邀方是代表梅氏集团的梅景逍,周清南怎么会现身此地?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程菲脑子里疑惑地思索着,表面上倒还是一脸落落大方的职业微笑,只笑不说话。
毕竟徐总就在旁边,顶头上司都还没出声,哪里轮得到她一个虾兵蟹将先发话。
就在这时,梅氏另外两名同行人员也从雅间大门走了进来。
就这样,梅氏集团一方的三人代表团外加一个乱入的黒帮大佬集体登场,为今晚这场注定精彩万分的饭局拉开了序幕。
“梅先生您好,我是滨港电视台的总监徐霞曼,也是我们台新栏目《那片山那些人》的主要负责人。”徐霞曼笑着走到棒球服美少年身前,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您。”
岁月待美人总是温柔,徐霞曼今日一身深紫色大牌时装裙,简约大方典雅知性,展颜一笑时风情而不谄媚,浑身都是自信又耀眼的光芒。
徐霞曼看人的眼光精准。她虽然没见过梅景逍,也不曾浏览过梅景逍的任何图像影像资料,但在场几人中,气度华贵者唯二,而气度华贵又兼具朝气蓬勃青春阳光少年感的,只剩其一。
事实也证明徐霞曼的第一眼判断并未出错。
下一秒,干净清秀的棒球服少年便朝她还以和善微笑,抬臂同她握手,口中说:“久仰徐总大名,我是梅景逍。”
听见梅景逍开口说话,旁边的程菲不禁转眸,悄然看去一眼。
暗道上帝造物时还真是不公平,梅家这位小少爷,人长得美丽也就不说了,居然连声音都这么有特点?声线稍细但又不显女气,清如泉涧,说句话比别人唱首歌还好听,对听众的耳朵可以说是相当友好。
至此,仅凭初见的这短短几分钟,程菲对梅家四公子的印象便已不错。
大人物之间见了面,当然少不得一通商业互吹,你夸我来我夸你,和你相识是我的荣幸,受你邀请是我的福气。
梅小少爷和徐霞曼互赞着寒暄了两句,很快,徐霞曼的目光便转向梅景逍身侧那位身着黑西服的高个儿男人。
其实,早在此人进雅间的第一秒,徐霞曼便注意到他气场冷冽不怒自威,绝非平凡角色。
但因今晚饭局的主角是梅家四公子,她不得不先与梅景逍打招呼。此时得了空,徐霞曼当即便询问起对方身份,一秒钟没敢耽误。
徐霞曼望向周清南,语气仍旧温和而客气,试探道:“不知道这位先生是……”
“我姓周。”周清南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意寡淡而疏离,“徐总监,你好。”
对方的自我介绍实在过于简单,没有身份,没有职务,甚至吝啬说一个全名,仅仅一个姓氏便敷衍了事。徐霞曼何等精明,见他不详说,当然也就不详问,只是伸出右手,笑容满面道:“周先生您好,欢迎大驾光临。”
周清南绅士地与徐霞曼握手,以示友好。
一旁的梅四少似乎看出徐霞曼的疑虑,温和地勾了勾唇,替她解惑,道:“徐总,周先生是我的挚友,听我说起贵台的新栏目后,他也很感兴趣,你应该不介意他跟着一起蹭饭吧?”
梅景逍措辞幽默,徐霞曼愣了下,下一秒只觉喜出望外:能跟梅家四公子成为挚友,说明这个周先生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眼下她手上的新栏目正在筹集启动资金的关键阶段,多一份关注度就多一个机会。
“当然不介意了!”徐霞曼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欢迎得很!”
接着,徐霞曼想起什么,又连忙侧过身,抬手一比,向两位坐上贵宾介绍起自己的同行人员,“四少,周总,这位是我们台里的梁主任,主要负责栏目跟取材地政府之间的沟通工作。”
梁主任有些拘谨,对着两位贵客直赔笑脸,点头哈腰道:“梅总好,周总好。”
“这是我的助理,叫程菲。”徐霞曼笑说着,伸手一揽,将程菲轻轻往前带了半步,推送到两位翩翩公子跟前,介绍道,“今年刚进台里实习,虽然是个新人,但她头脑灵活、学东西很快,将来如果有幸能合作,还望梅总周总多多关照我家小助理。”
徐霞曼话说完,边儿上的梁主任对上司的这一举动可谓是相当诧异,不露痕迹侧目,瞄了程菲一眼。
一般情况下,在这种大人物云集的重要场合,像助理这样的小角色别说得到总监的介绍了,就是连跟甲方主宾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再看看徐总怎么做的?
不仅专程向贵宾们介绍了这个程菲,还将她暗搓搓地夸了一通,这种待遇,不知道的还以为程菲才是主任,他梁瀚只是个刚进台实习的小助理。
梁瀚心里不平衡得很,越看这个实习生越不顺眼,碍于人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不做声,装作相安无事。
其实不止是梁瀚诧异,程菲本人也挺意外的。
她眸光轻微闪了闪,下意识扭过脑袋,朝徐霞曼看去。
察觉到助理小姑娘错愕的眼神信息,徐霞曼脸上依然笑意平和。她一个眼色刨给程菲,就像在说:好好表现,别跟个木头一样傻站着。
短短半秒,程菲回过神,当即重新看向身前两位同样耀眼夺目的大帅哥。
“梅总您好。”她白净的脸蛋上漾开笑色,手伸出去,“我是程菲,请多指教。”
梅景逍眸色温雅地看着她,接着一勾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程助理你好。”
握手礼只持续了极短暂的一瞬,梅景逍和程菲握完手,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便收回去,将她的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