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一的声音沙哑阴寒,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右臂肌肉涌动、爆发,他再次举刀劈向闪身的何商岐。
刺啦——
接连几声,坚硬大理石几道刀痕,砖石飞扬,千钧一发之际,那刀挥舞着带起气流,强悍、全速地迎面冲向何商岐,他失声咆哮,“江归一!你敢动我!你也得死!”
同时何商岐的属下拔枪指向江归一,陈窈浑身被冷汗浇透,攥住他腕间的天珠大喊:“江归一!你给我停下!”
那把鬼煞之刃破风而至,以十分精准的角度割掉了何商岐的领带,并在他脖颈留下一道极细的血痕,只需再逼近一寸,皮下的喉管甚至骨头就会被切断。
“......”
“......”
恐怖。
令人胆寒的恐怖。
陈窈第一次见识到江归一真正愤怒的状态。
所有人静默时,他一声不吭扛起她往走廊尽头迈开大步,仿佛多呆一秒就遏制不住想把何商岐片成肉块的冲动。
一路拍卖会的宾客接头交耳,陈窈趴在江归一肩头不停吞咽口水,他的下属留在走廊处理与何商岐的矛盾,那么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年前的种种在脑海不断浮现,尤其在江之贤房间假装吟叫那晚江归一的暴戾,他玩的有多狠,轮番花样带来的刺激前所未有。
走进VIP电梯后她小声试探:“我们去哪儿?”
江归一不说话直奔地下一层停车场。这样的他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粘黏白裙,她抚摸他后背,示弱道:“江归一,你冷静点。刚刚只是何商岐的领带散了,我帮他系领带,恰巧被你碰见了。”
他冷笑两声,加快脚步,拉开宾利后座车门将她甩进去。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陈窈不顾一切迅速朝对面车门爬,刚拉上把手,小巧的脚踝被攥住使劲往后一拉,她抓住安全带抗拒他的力量,然而犹如蚍蜉撼树。
陈窈整个人被拖回原位,接着被江归一翻了身,她看着他阴鸷泛红的眼和右手的刀,顿生恐惧,寒光一闪,她下意识闭眼,刀插在头顶上方一寸的位置,半个刀刃没入了昂贵的真皮座椅。
她睫毛颤抖,“江归一,别这样,我不想——”
“闭嘴!”
停车场回荡江归一的暴喝。
他俯身,大高个占据后座大部分空间,单膝分开她的腿,将她乱动的手捉住,扯下领带,绕着她两只腕打了个死结,然后捏住另一端捆在刀柄。
陈窈没做无力挣扎,她明白他的理智都称不上岌岌可危,完全处于崩盘状态。她必须安抚,否则受苦的是自己。
然而她刚叫出他的名字,他撕开她领口,冷冷地说:“你现在说的每个字都是为了逃脱,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皮带扣的清脆声响与门关合的声音随后而来。
当陈窈右腿被冰冷的皮带缠绕,她抗拒扭动,江归一无动于衷,将皮带栓在驾驶位头枕,让她光洁纤细的右腿悬吊半空。
江归一按开空调,车载熏香若有似无浮动,那是桦树和龙涎香结合的高级木香。很淡,却因空气流动在狭窄的车内弥漫开。
他脱掉西装外套后,那股焚香味搅合着,钻进皮肤里,她看着他上半身,肌肉和骨架撑起黑衬衣,绑在大臂的袖箍让他像残忍无情的行刑者。
她产生一种插翅难逃的恐惧,低头,瞧见他扎在西裤的衬衣略浮褶皱,凉飕飕的风灌入,两页唇瓣止不住张合。
他的身影迅猛逼近,强硬地挤走了风。
“江归一!”陈窈又惊又怕,“你吃醋也要有个限度!只是拉领带有必要吗?唔——”
她腕部用力,上半身弓起,牙关直颤,“你他妈故意的?!”
江归一将披散长发全部捋到脑后,眉弓鼻骨更显立体,从牢笼释放、侵略性十足的衣冠禽兽。他低瞥着她,“痛吗?”
陈窈眉心紧蹙,“废话!”
“我以为你不知道痛字怎么写。”江归一单手掐她的脖子,慢慢收拢,眼神沉郁得快滴出水,那是隐约的泪光,“可我这两年比你痛一百倍,一千倍。”
“尽管如此,找到你后我选择改变自己,像条狗一样讨好你,从没用强硬手段逼迫你就范。你呢,你又给了我什么?”
“我早说过,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己非要犯贱。”
江归一自嘲地笑了笑,低头衔咬她。
地下停车场,没有云,没有风,车厢没有开灯,灰暗影子交叠,相互碰撞的痛楚,不断坠落。
“你说的对,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所以明知我厌恶火,却给我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火。”他咬得用力,往她皮肤留下排列的齿痕,密密匝匝的悲伤却漫过自己的心,“一间充满你味道的房间,粘着头发的枕头,桌上随手折的千纸鹤,911录制的骂我的话。”
陈窈静默,话语带挖苦并且语气生硬,“江归一,你真的很喜欢翻旧账,那些都过去了。”
他一拳砸到椅背,锤出座椅皮革的肉.欲气味,咬牙切齿地说:“你之所以说风凉话,因为你没有经历过气味消散时,如何耗费力气都留不住。”
他拿小玻璃瓶收集装起来想锁住回忆,可最后,随时间消散,摔碎在地上的玻璃宣告一切无法挽回,那才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可这也只是两年里的冰山一角。
细细麻麻的痛随抽离传递给陈窈,她四肢五脉都在颤抖,扭得腕间领带结又紧绷了些。
江归一按住她的腕,不让她挣扎受伤,“不过你无法体会正常,我也不奢望,但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
他流连于前后,唤醒她的记忆,滚烫的体温几度差点毁坏她的防线,“还是说,故意的?你找何商岐到底做什么?又开始下新棋了?”
陈窈因为江归一的敏锐皱眉,吊在驾驶位的腿打颤,双手用力,刀刃翻出了座椅的棉花。
她喘了两口气,瞪着他,避重就轻地反问:“我为什么要保持距离?你以为砸了钱就有资格管我了?”
“还有,别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你和两年前若有区别,我现在会被绑成这样?别装了。”
江归一掰她的下巴,用拇指抵开她的嘴,迫使她张开至最大,阴测测地说:“我看你是记忆出现偏差,不如今天好好回忆一下。”
他倾身而下,强硬而生涩,全身肌肉剧烈膨胀收缩,耳畔至脖颈的青筋分外狰狞。
操。
他暴躁得想骂人,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原因,低头想亲她,她偏头,“滚!”
江归一强横地撬开她的唇,吞含吸吮她的舌头,粗暴而野蛮,剥夺她的氧气,让她只能通过他的嘴汲取呼吸。
持续几分钟,他又吻向她的锁骨,发狠地啜,猛吸香烟般,腮颊往里凹陷,她疼得尖叫,车门踹得砰砰响。
他凝视她水汪汪的眼,试了试,也许两年的分量太过厚重,无法宣泄的痛苦仍卡得人喘不过气,两败俱伤的结果,只有一个解决途径。
陈窈被托起来,与江归一燃着火的面容相对,与他火热的视线对视,随后触点倏尔中断,他的鼻息是热浪,加速了车载香氛的挥发,浓郁的香味变成千万只蛊虫,啃食她的肉,咬得血红。
他等不及抱紧她,沉默半秒,神色有点烦躁暗恼,又开始低头亲吻,用温热的口腔包裹,牙齿按摩......
如此反反复复,陈窈起了身鸡皮疙瘩,她战栗不止,手指绞得泛白,“江归一!滚远点行吗?”
他抬头,湿润晶亮的唇低喘着,“想进哪个X?”
……
车开回Gallop酒店停车场,熄火后,江归一让陈窈两只脚踩在了方向盘。五分钟后,他将她用长外套裹好,正面抱稳,下了车。
人无耻变态到这种境界也算一种天赋。
幸好通往江归一房间的电梯独立,陈窈挂在他胸口,随他的步伐被支棱得浮浮沉沉,进顶层9981号房间后,他迫不及待将她贯在门板,她蓦地飞向水晶灯,又被犬牙刺进肩膀的疼痛拉回原位。
体格悬殊,她毫无反抗能力,肚皮都快破了,只能愤怒地骂:“王八蛋!你知道自己这行为叫什么吗?嗯……”
“幺幺,别人不了解你变态的心理,我却深有体会。”江归一嘲谑地笑,眼里炙热难收,嗓音性感沙哑,“一边享受粗暴被虐的快感,一边沉浸扮演受害者的愉悦。”
陈窈受刺激,口不择言,“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你就是强女干犯懂吗?”
江归一低头,浓黑长发从她肩头滑落,肩膀抖动着,“呵……真了不起啊你,话都说到这份上,还跟我装。”
“唔……你就是!”
她咬着牙谩骂不休,这在他听来和情话无异,他听了会儿,被骂爽之后,不让她再有力气,喘息变得断续。
他唇贴向她汗湿的脸,缠绵厮磨,“陈窈,你当初进江家其实有两个目的吧。一,复仇;二,验证谁才是天生坏种的游戏。”
“那么第二个博弈对象是谁呢?”
“当然是我。”
陈窈猛地一颤,身心酸软。江归一的吻开始肆虐,咬着颈间软肉,留下串湿漉漉的红痕。他逼近,压缩两人之间的空间,高大强壮的体格遮住光线在她脸上落下一道阴影,他的表情陷入疯狂,整个人开始兴奋,膨胀。
他不让她动弹,急促喘气,“第一面,你就确定我是目标了,对不对?”
陈窈泪眼朦胧地看着江归一那张脸,她想任何人都不会对这副美丽光景熟视无睹,只要直视,就会在心中点燃份狂热,这狂热让她对周遭统统视而不见。
难道女人就不能被男人引诱?
她无辜极了,“胡说什么?脑子坏了就去治,少自我臆想,我把你当目标?当时你高高在上,我卑微到任你摆布,我只求保命怎么把你当目标?”
“还装?”江归一大笑,下巴滴到锁骨的汗珠是最露骨的欲望,“那本日记有七个杀,最后一个写的是我江归一的名字!”
他和面似的,有劲儿的手摆弄,将她举过头顶,举到天花板,再粗鲁地拽着她柔韧的胳膊往下拉。
“你故意勾引,试探我的底线,没有谁欲情故纵比你陈窈玩得出神入化。”
“结果我给你的刺青像烙铁让你清醒,你发现我比想象得更难摆脱,
发现我是送你进看守所的人,你那小脑袋瓜子思来想去进行综合判断,趋利避害,江家不宜久留,所以后来你决定报复完一走了之。”
陈窈突然没了表情,视线不偏不倚,就那么淡定与他对视。双颊颧骨潮红,眼睛褪去温驯表象,雾气浓重却冷漠,如果仔细看,又有几分悲悯和讥诮。
这是江归一最喜欢的时刻,他被牵引至她最真实的混沌之眼,他无穷无尽的瘾,X瘾,心理瘾,使他自愿走进这座精神牢笼,再亲手关掉逃出生天的门窗。
“骂我是强.奸犯?那这样的你又是什么?哈哈哈哈哈!”江归一癫狂、放浪形骸的笑声在房间回荡,力道不断加重,陈窈因为缺氧脸、耳尖涨得通红,他握住她的腰,不知死活地继续挑衅,“小诱.奸犯吗?”
一股恼火在陈窈生起,她尽量控制自己,但无济于事。
江归一太聪明总能勘破她的诡计,轻而易举越过最隐晦的皮囊与庸俗,抵达她深处更邪恶卑鄙的灵魂。
她需要感受自己是更强大一方,才能找到此刻呼吸的意义。
“就算是,那也是你先强迫我。”
来吧,江归一,继续咬下这块诱饵。
酒店窗户没关,浸润的天空腾起阵阵水汽,阴雨袭来,深夜腐糜气息扩散。
江归一侧目看了眼,抱着她走到阳台,把她抵到玻璃上,他们依偎的身影被霓虹与瘟黄的光线勾勒,浓雾在缝隙聚拢,有火药的硝烟气,雨水磅礴的水汽。
串串闪亮的水滴在地板。
江归一将陈窈十指扣向玻璃,“是又怎样?你不想驯服我吗?”
“可是,江归一你没发现吗,自己早被我驯服了。我音讯渺茫你惶惶不可终日,除却因失去而幽怨难平,见不到我的身影,嗅不到味道,感触不到存在,你就要死要活。”
“我今天做的事让你怒不可遏,但你现在做的事让我非常不高兴,我不高兴就会继续做伤害你的事。”陈窈抚摸他的脸,“你想让我伤害你吗?”
他低觑她,嗤笑道:“PUA?给我洗脑?你又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