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窈看了眼他手心的残渣,不知为何第一次感到窘迫,犟着脖子说:“没咽。”
江归一懒得搭理,捏住她的下巴,“来,啊——嘴巴张大,我看看。”
什么鬼语气!
陈窈恼羞成怒地拍开他的手,快步往休息室冲,“说了没!赶紧把你手里的东西扔了!恶心!”
江归一不明白陈窈为什么嫌自己的东西恶心,上次亲完小幺幺再亲她嘴巴,她也嫌弃得不行,他不耐地对秦倩说:“两年不工作变这么蠢!纸!”
秦倩连忙从逃出纸巾递过去,江归一把菠萝残渣包好,看了眼垃圾桶,又放回她手里,吩咐道:“扔掉。”
说完追向陈窈,突然回头,冷飕飕、非常具有压迫感地盯着岳山,补充道:“扔远点,别让不三不四的狗叼走了。”
岳山:“......”
狗:“......”
秦倩:“......是。”
.
《七缺一》剧组经费有限,午餐后马不停蹄赶拍电影中虐杀暴食者的片段。
江归一不爽地坐在角落观看陈窈演戏。吃饭时她不说话,他什么都没做,她又投入到工作,搞得比他还忙。
但江归一不是内耗的性格,片场刚开机,便打电话给联系秘书联系剧组赞助。吩咐完,他撑着头,望向大棚。
豪宅背景,灯光幽暗。
陈窈独自坐在单人沙发,安静地盯着全是食物残渣和塑料袋的地面,寂静到连呼吸都不曾传出。脚步声让她的睫毛微微动了动,但仍旧没抬头。
肥硕的男人走近后,惊讶道:“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陈窈没废话,随手拎起酒瓶往茶几一砸,用断裂细长的瓶口捅进了他腹腔。她看着他猝然倒地,听着他喉中发出痛苦破碎的低吼,转而拿起茶几的水果刀,深深扎进他的手,大腿......
拔出、捅进,机械利落的动作。飞溅的鲜血喷她满身都是,男人不明所以,满眼恐惧,抓住她的衣袖哀求,然而换来的是割断喉管。
陈窈的面容始终冷漠而冷静,摇晃的灯光照映她挥起的臂膀,墙壁的影子像恶魔展开了羽翼。
片场寂静无声。
这出戏原本致敬昆汀的暴力美学。尽管所有人知道全是道具,但陈窈太过熟练,她甚至无需重复拍摄,一镜到底,配合她的男演员被带入情景,恐惧、惊悚的情绪自然而然流露。
如果说这归结于炉火纯青的演技,那么她表演得完美,完美得像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变态杀人狂。
江归一原本回复工作事宜,严云朝最近疯狂找Gallop麻烦,即使他有把握不漏任何马脚,但查账对任何企业都是致命的考验。
发完语音,正好屏幕放映陈窈望向镜头的瞬间,江归一眯起眼,她的表情,他很熟悉,那是他曾在战场杀红眼,精神陷入亢奋的状态。
他蹙眉,起身,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朝拍摄现场冲过去。
欣赏表演的边叙,看见闯入镜头的外来者,怒吼:“这谁啊!赶紧拦住他!”
陈窈视线模糊,刀尖搅动血肉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她意犹未尽地注视男人抽搐倒地,然而他在看不到的视觉盲区,往她手心塞了张纸条。
这时胳膊被拉住,她右手还拿着刀,下意识刺向讨厌的捣蛋鬼。
“一把伸缩破刀想杀谁?”江归一抱起浑身是血的陈窈,拍她的屁股,嘲谑地
说:“醒醒吧傻孩子。”
她闻到熟悉的焚香味回神,“江归一,怎么跟你主人说话?”
他低笑不语,她面无表情地趴在他结实的肩膀,扫了眼跑进场的保安,慢慢展开带血的纸条。
【告知归一有诈,速撤。】
第090章 反客为主090
看到字条的字, 陈窈第一、根深蒂固的想法,如果不告诉江归一,顺手除掉他和江颂竹, 那么就能顺利摆脱他们, 且达到何商岐给她新身份的条件。
事实上, 如果以前, 她确实会那么做。
陈窈将纸团捏进掌心。
这世界担心江归一,了解他近日动向的唯有一个人, 消失的甄佩文。
先想在宝格丽晚宴和她碰面,现在费尽心思通过男演员传递消息,再联合何商岐的消息“江归一最近有大麻烦, 与严云朝挂钩。”
那么, 严云朝和山间株式会社有关系,且他们之间有利益牵扯。他当初抓她的目的,牵制江归一。
而拍卖会江归一用25亿从严云朝手里换取50亿的地皮,他肯定计算过价值, 也就是说, 严云朝和山间株式会要的东西不止25亿。
如此高的价格, 只有毒品。
她凭借超强记忆力,回想拍卖会的场景, 提炼有效信息。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货船,水, 毒品在港口。
他们想要江家港口的通货权。
从江归一和严云朝表现来看, 江归一取得了控制权, 可甄佩文说有诈, 难道山间株式会社瞒着严云朝设下了陷阱等江归一跳?
可他们为何能精准掌握江归一乃至江家的信息?
莫非......
内鬼?
陈窈思考时,挥电击棍的保安冲向江归一, 他今天微服私访似的,身边没带人,天珠藏袖子里,片场带假发套的男明星又多,长发不稀奇。
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往她周围安排这么多保镖。
四面八方涌出,潜伏群演中的黑衣壮汉,两队人立刻制服保安。片场人的目光畏惧又好奇,小声议论着。
“那男人是钟幼的金主吧?这么大的排场,以前怎么没看到过啊。”
“好高,感觉有两米多,抱她跟抱娃娃似的。”
“我怎么觉得他像gallop娱乐的江董……”
“我操!天珠、刀……真是江家那位!”
江归一眼风未曾掠动半分,小队长跑到他身侧,恭敬道:“首领,需要清理吗?”
他挥手,淡声吩咐,“让他们闭嘴,不得外传所见所想。”
“是。”
以前那些人叫江之贤首领,如今对江归一鞠躬尽瘁。他却跪她跟前自亵,因无法疏解而流泪,求她,叫她主人。
陈窈怔然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前几天还被她薅掉了几根。
江归一轻轻拍她屁股,“再摸,*了。”
“......”
回到休息间,江归一将跟来的秦倩岳山挡门外,坐沙发,习惯性地把陈窈放右腿搂着,墨镜扔旁边,面无表情地说:“纸条。”
陈窈正寻思他视力好到过分,听见他继续质问:“那男演员和你拍第一场戏就给你递情书,你们私底瞒着我交流过?”
“?”
“你和他说了几句话?”
“?”
“你对他笑了?”
“......”
“就算你当主人,那也是一对一。”他抽了张湿纸巾擦拭她脸颊的血浆,动作轻柔,语气冷淡,“知道这叫什么行为?始乱终弃,朝三暮四。从古至今,这种行为将受到谴责唾骂,明白吗?”
“......”
看清江归一的眼神,陈窈确认他又处于间歇性敏感状态,并通过自我臆想营造了假想敌。她沉默地望着拴在门口的两条傻狗,啪地手掌纸条拍江归一脸,手太小,只能按住他的唇鼻眼,显得有点可笑滑稽。
江归一把平白无故挨巴掌的原因归结于她心虚,登时无法维持绅士风度,捉住她的腕撇开,一张纸条从高挺鼻梁滑落,但他视而不见,不可置信地咆哮:“你为别的男人打我!?他长那么丑!你为他打我的脸?!”
“汪汪汪!”
两条杜宾犬跟着吠叫,吵得陈窈耳膜嗡嗡响,对待江归一能动手绝不含糊,她反手拍他脸,顺势抹了他一脸血,他更生气,左手摩挲着掏手机,一副立刻要吩咐下属解决男演员的模样。
“你妈的!”
“你为其他男人骂我?”
“......”她从两人空隙捡起纸条,“江归一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东西!”
江归一飞快扫视,从模糊不清的几字提炼出有效信息,确实是他妈的,纸条。
他表情蓦然精彩而微妙,然后也不知脑补了什么,笑了声,歪着头凑到她陈窈脸前,他睫毛长到几乎与她的交错,并且可以明显看清那对漂亮的瞳仁里盛的笑意。
“主人,你好喜欢我。”
陈窈没来及反驳他莫名其妙的定论,掐在腰间的手掌施力,同时下巴被他扳抬,口腔被炙热入侵,非常深入而强硬的吻,似乎连咽喉都被舔舐了。
窸窸窣窣的擦拭声过后,便是两根手指轻车熟路的摩擦。
混乱中,陈窈眼里氤氲出水蒸气,扭头不让他亲,但很快又被掰回原位,她难以遏制地弓起腰,仰起头承受,双手胡乱地抓着他的衬衫。
“换做别人,你肯定半路就把纸条销毁了。”他急促的呼吸夹杂揶揄,“可是对象换成我,你就心软了,对不对?”
“......少做梦。我只是猜到了些事情,与其让小日本算计成功,不如成全你。”
“是吗?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没心没肺的坏女人…...什么时候有这闲情雅致管别人的死活......”他含着她的耳垂,故意放任沸腾的喘息进入她的耳道,“还是那次让你身心舒爽,你开始觉得我讨你欢心了?”
——狗屁。
这二字再度被亲吻压回喉咙,她的神经反复被挑拨,感官被浪潮淹没,直至声带抽搐。
“我以后争取每天做一件讨你欢心的事,时间越长久,一点一滴汇聚,终有天成为河流,与我的海洋相汇。”他沙哑地呢喃,“最后海水逆流,出现奇迹。”
——除非海水逆流,太阳西升。
陈窈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眼睫湿得滴水,双颊晕红,“你这是意识形态,我说的是客观条件。”
“小考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点作弊的机会吧。”江归一身体非常紧绷,体温高的瘆人,抬手晃到她面前,“看在我竭心尽力的份上?”
“......”陈窈别开目光,“王八蛋,这是你强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