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筒嘟嘟几声, 略微浑浊、粗重的呼吸声入耳。陈窈嘴里的薯片都忘了嚼,面色古怪地问:“......你在干嘛?”
音筒传出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压抑地喘了两声,哑声说:“打飞机。”
她嘴瓢,“打什么飞机?”
江归一在电话那头低笑,“手Y。”
“....................”
陈窈的脑子如经历重锤,思路断裂,她表情空白、恍恍惚惚地望向镜子,安静了三秒钟,“闻确说你受伤了。”
“不冲突。”
“......”
细微快速的摩擦声并没停止的意思,她无言地又等了十几秒,“还没结束?”
“嗯……有事说。”
她一说话,他就喘。
死变态。
“你这样我怎么说!”
陈窈脸部肌肉因为情绪而起伏,化妆师连忙提醒:“哎呀别动别动,口红还没化好。”
她压着火,维持头部稳定,“你快点解决。”
“哈嗬……快不了,嗯......我手上都是茧子,你知道我的时间......而且我受伤了,不方便.....”
江归一喘得厉害,听着性感撩人,陈窈贴着话筒的耳朵红了。
他仿佛猜到她的心思,一副拿捏戏谑的语气,“怎么,你很急。”
陈窈捏得手机咯吱响,“你是不是有病?”
“是,X瘾。”
“?”
他压低声线,慢悠悠地说:“你急,找地方跟我开视频。”
陈窈这种人为达目的必是不择手段,当即答应江归一的要求,抓着手机往更衣室冲,岳山问怎么了。
“衣服穿的不舒服。”
“穿的什么衣服......”
陈窈面无表情挂掉电话,钻进更衣室,靠着门板拨视频过去。
对方接得非常快,潮湿粘腻声瞬间滑进她的耳道,首先映入视野的是敞开的领口,胸肌、锁骨因为右手捞着什么东西摆弄而隐颤,随后镜头上挪,铺开的乌黑长发,是那张充满情欲的脸,额头布满隐忍的汗,颧骨连至耳朵烧得坨红,微张的唇小幅度张合。
更衣室的温度仿佛都上升了,陈窈不自觉夹紧腿,摩擦低喘与她的心跳同频。
他也不说话,视线穿过屏幕,抓着她,琥珀金瞳孔暗含痴迷兴奋,“这套校服不错,我很喜欢。现在没戴,会s满,也许会溅脏你的新衣服。”
明明什么都没做,陈窈还是抖了下,越来越多dirty talk穿透电子设备,她往换衣间的角落缩,企图掩饰自己的变化。
逐渐,江归一眼睫沾染生理性水汽。
看他这样就想起那天。
陈窈原本毫无攻击性的眼睛透出几分侵略性,逗留在他肩膀属于自己的齿痕牙印,咬下去的美妙触感令人难忘,她抬起指尖戳屏幕,他看见后,用偏冷的声线娇俏地
哼了下,她心里一紧,命令道:“叫主人。”
“主人。”他蹙起眉,嗓音嘶哑,“主人,我的名字。”
她咽下口腔分泌的唾液,“江归一。”
“嗯——”江归一下颌微抬,肩头青筋鼓出来,一跳一跳的,可想而知这疯子对自己有多粗暴。他倏然把手机拍到床上,像隔空掐着她的脖子,神色凶狠地低吼:“谁是主人?我看你是欠扇!*死你!”
……
火急火燎之后一切归于宁静。
掌心的手机蕴湿,陈窈感觉有片三角布料也变得粘黏,她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冷脸盯着屏幕。江归一将手机拿远,抽了几张纸巾,手背原本凶戾的刺青似乎都被一滩纯净的白融化了。
她正欲偏开脸,看见他侧腰几道鞭打伤痕的末梢,难怪刚刚不靠着。
“那伤谁弄的?转过来给我看看。”
谁都没意识这俩句话潜藏了占有欲,那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染指,非常不爽的语气。
江归一丢掉纸团,抓着烟盒和烟灰缸,歪着头趴到床檐,长长的黑发如瀑布垂坠,肌肤在灯光下白净如玉。
“谁伤的不重要,给你看,你会心疼吗?”
他用拇指擦了几下火石,一簇幽蓝腾起,他深吸,朝镜头缓吐。一团水母形状的烟雾似乎喷向她的脸,缭了圈,而后扩散开,屏幕里的他慵懒地咬着烟,眼梢微挑,眸中遗留情事后的潋滟,“心疼到与何商岐离婚吗?心疼到自愿回到我身边吗?”
“如果不会,那么别看了。”
陈窈失神,突然觉得这王八蛋又好看了些,跟妖精似的勾魂摄魄。
江归一笑,唇红齿白,“知道自己这样叫什么?”
她盯着他的嘴巴,“叫什么?”
他冷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贪得无厌。”
陈窈低头扒拉自己的头发,嗤笑,“少臭美,看你几眼还真把自己当颗蒜了。”
“你他妈眼睛都在流口水!还看几眼!”回味自己被调教训化,江归一痛定思痛,烟抽得飞快,“我给你时间,不是让你潜移默化让我接受这种身份和你偷情!你没道德底线得寸进尺,我有——”
“你什么时候有道德底线了?”陈窈不可思议地问。
“......”江归一锨熄烟,坚定而刻薄地说:“我没道德底线也比你好千万倍,从来没产生过三个人生活的念头,所以你想都别想。”
“......”
陈窈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误解这么深,食指扣着手机壳边缘,“江归一,你是不是有妄想症?还是脑子受伤的后遗症?”
江归一表情像抓到出轨妻子的丈夫,“你这是心虚的表现。”
她翻白眼,“我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这几天我想明白了,与你一起更开心,所以与何商岐已经约定离婚了。爱信不信。”
他愣了下,惊喜道:“真的?”
“真的。”她纤细的指抚唇,“但是有条件。”
江归一目光犀利洞察,他双手交叠,侧脸缓缓枕向小臂,“什么条件?”
“其实我与何商岐结婚本就是交易。”陈窈半真半假地说:“他给我一个安全保障,我帮他在何家站稳脚拔得头筹。原本这周期很长,但江归一……”
她停住,不知在衡量什么,大概半秒,轻声、磕绊地说:“我、我有点想你。”
江归一呼吸顿窒,错愕抬头,恨不得从手机穿越到她的面前,求证最后一句话的真实性。他整张脸色度明亮几分,语气非常急切,“重复最后一句。”
陈窈端详他的神色,计策果然百分百奏效。她唇角微翘,“我有点想你。”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就像能轻易分辨两句“我有点想你”中的真情与假意。
“怎么想?”
这问题实在难。
想一个人如何想?
陈窈只能搜寻记忆里从影视文学作品搜刮的标准答案。
但代替生硬格式的是,江归一或笑或哭或爱恨交加的眼睛,灯影下的轮廓,抽烟的姿势,喝酒滚动的喉结,她伏在他肩头闻到的发香,他进入的喘息和心跳......
一腔笨拙青涩的感情束缚她的思维和语言能力,属于天生坏种那颗冰冷的心脏,展开利刃想将其斩灭。
她眼睛眨来眨去,眸中迸发一种矛盾的杀机。
原来想,是想杀了他。
见陈窈迟迟不回答,江归一等不及,即使有理性的分辨能力,也无法抵抗渴望回应的心。
“我想你。”
“我特别想你,每分每秒。”
他又觉得这样太容易原谅她,补充道:“但我还是恨你。”
“哦。”
陈窈垂睫,靠着门板弓腰,一手撑膝盖,一手拿手机,平复挣扎的心,“我也恨你。”
两人沉默。
试衣间外纷杂喧闹。
陈窈踮脚缓解长久站立的酸痛,江归一像装了透视眼,“小废物,不知道拿把椅子?”
她懒得搭理,拉回话题,“言归正传。如果何商岐缴获毒品,抓捕犯罪团伙,他就能拿到一等功。那时协议自动终止。我们就离婚。”
归元硝烟中江归一只烧了三分之一的货,剩余三分之二,只有三种用途,一、换取利益,二、做局仙人跳,三、防止处事狠决遭反噬。
所以这三分之二对江归一也是烫手山芋,现在她抛出诱饵,如果他真想她离婚,必将这批真货还回,以此让何商岐缴获。
但如此反常举动,经验老道的山间株式会社绝无可能信任,而江家树大招风,背后无数双眼睛,真货数量巨大,归还途中若有心人做文章,江家非但讨不得好处还将惹得一身骚。
江归一姿势变成侧躺在床头,手机靠烟灰缸,他点了支烟,撑着脑袋,看着她,慢条斯理抽了几口。丝缕烟气水流般从唇间溢出,淌向敞开的领口,干涸时,他说出她心中设想的问题。
“你把我忘了?”陈窈莞尔一笑,“我可以成为你与何商岐之间的桥梁。你定一个只有我俩知道的交货时间和地点,我再叫何商岐来缴。”
锁链就环环相扣了——
何商岐得知新型毒品进行调查求证,散播出消息;
冒充江归一与甄佩文协商,以他们的关系绝不会主动联系,且甄佩文因被报复肯定被家族责罚,那么急于求成的人就是认知片面的人,山间株式会社在已知市场出现新毒品的情况,为拿回江家手里纯度高的真货,从而咬住以Y身份放下的饵,购买不存在的新型毒品进行假交易;
江归一手上的真货交返还,时间定在假交易的相同时间地点;
假交易变真交易,何商岐收缴真毒品,缉拿山间株式会社犯罪团伙;
山间株式会社因真毒品以为Y是江家人做的套,从而怨恨值拉满牵制江归一,而江归一以为自己被出卖把这笔帐算到何商岐头上。
狗咬狗的混战,逃跑的最佳时间。
江归一似笑非笑,“如果我按照你说的做,何商岐拿了一等功,你不离婚,或,趁机逃跑,我岂不是成了被你玩弄股掌之间的蠢货?”
“蠢货。”陈窈缓慢眨眼,故意露出狡猾又有点可爱的表情,撒娇一样说:“若我不守信用,你可以反手举报我售毒,举报何商岐弄虚作假渎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