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倩拔腿就跑,911傻不愣登地问:“二爷,谁又惹您生气了?”
“你也滚!”
“......”
房间只剩两人时,江归一关掉窗户,脱掉西装外套和手套,扫落窗台的摆设,洋洋洒洒飞了一地。他将她压住,钢铁般的手臂缠绕她,禁锢她,疯狂的吻落到她额头、眉眼、鼻子……连发梢都不放过。
陈窈闻到血腥味愣了一秒,奋力拍打他的胸膛,“放开我!江归一!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归一凶狠地抵着她,唇流连嫣红,“明知故问。”
“我问的是你把我弄进榆宁想做什么!”
他不回答,将她翻来覆去强横地拉扯,最后咬她的刺青,疼得她倒抽气,他又细细密密舔留下的牙印,她无奈,手几经抬起又放下,试探道:“江归一,你不是和山间株式会社约好进榆宁,我说几样东西你去找来,这几天就能做好。”
“嗯。”
她沉默良久,“你想用这引诱他们,然后一网打尽吗?”
他抬头,幽邃眼窝里的目光除了情欲还有难以窥探的深远,“你的良心都长进脑子里了。”
陈窈抚过他的眉眼,指尖触着他的睫毛,冷漠无情地说:“这死局惟有一子可解,否则就是双亡。我不想死,要死你自己死,放我离开。”
江归一猛烈深吻她,力道重到难以承受,近乎灵魂脱壳,颠簸平静后,她坐在窗台,他像两年前那般跪她膝前,嘶哑着嗓音说:“你赢了,做好东西就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笑了,“好。”
他起身俯视她,黄昏的光影朦胧了彼此目光交汇的触点,“陈窈,从相遇以来,你就没有一天一时,一分一秒,一瞬间,爱过我,对我动心吗?”
陈窈摩挲着触手生凉的石台,遗憾叹息,轻的如最锋利的刀片般剜掉了江归一的皮肉。他不再等她回答,拎着那把刀拂袖而去,轻颤的背影是无法面对的落荒而逃。
她看着紧闭的门,脚放到窗台,双手抱膝,许久都一言不发。
从这日后,陈窈没再见过江归一,他命人送来了化学材料,不到两天她做好样品,他真的按照约定放她离开。没有吻别拥抱,没有纠缠,订好了去美国的机票,送她离开榆宁。
一起离开的还有秦倩,陈窈朝主楼望,最高处那道身影伫立孤单寂寥。她回头,视线几经逗留在开闸的水渠,以及同时拎包走人的家仆,短暂地皱了下眉。
“陈小姐,你真的......”
秦倩欲言又止,陈窈打断她,“不必再说。”
一路沉默出通荫山庄,穿过沽江抵达机场,下了车,陈窈的伪装终于碎裂,她坐在机场的铁椅捂着眼抽泣,秦倩单臂搂住她,抚摸纤薄的背,满眼心疼,“我真的看不懂,到底为什么啊......”
陈窈从背包掏出麻醉对秦倩喷两下,她表情从震惊到茫然,“为什么?”
陈窈看了眼大屏的起飞时间,从包里掏出张虚拟卡,“里面有外汇,密码……9981,你去美国就能用。”
她性格凉薄说不出煽情的话,只挥了挥手,“再见,秦倩。”
来去都两手空空,只有荷包里的一百元和一只U盘。陈窈在摆渡站拦了辆出租车,淡淡对司机说:“南楚警察局。”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口罩上方那双眼睛,“小姑娘去哪儿做什么?”
死局惟有一子可解,以身入局的她自己。这二十二年说谎无数,每一步可谓如履薄冰,如今完成所有计划。傲慢之罪,罪无可恕,七杀最终缺一。
陈
窈如释重负地笑,“自首。”
然而当在警察局门口碰到双胞胎,脸色大变。陈窈抓住闻确的手,第一次丢了平静,“你们怎么在这儿!江归一、江归一他......”
闻确讥笑,“我倒想问您,不去美国怎么跑到警察局了。”
“还问二爷?”闻彻叼着烟,“我操了,你他妈少假惺惺!您不会以为二爷替你顶罪了吧?你把二爷想得也太蠢了!”
她皱眉,不耐烦地问:“我问你他人在哪儿!”
“能在哪儿!榆宁!”闻彻大吼:“你就是个白眼狼!我告诉你,二爷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陈窈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往警察局走。闻彻一看她这样,更老火,直接扯住她的胳膊,“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二爷那两年——”
“闻彻!”闻确上前阻止。
闻彻摆开钳制,“老子今天偏要说!反正一拍两散,她还能去告状不成?”
“我告诉你陈窈,你他妈拍拍屁股走人那两年二爷自杀过三次!精神失常还往自己手上划口子!”他气得脸和眼睛通红,腔调发了狂,“那把刀你知道多锋利!知道插得有多深?啊?你他妈看到二爷身上没印子那是因为只留下了你搞得那些伤!还有那四十下鞭挞!我真是操了!你以为都是谁跟你收拾烂摊子?!”
“自杀......”陈窈失神喃喃,马路喧嚣和双胞胎的质问什么都听不到了。一些画面细节在脑海浮现拼凑,她恍然大悟,不自觉爆粗口:“操。”
“?你他妈——”
“闭嘴!”
“你有脸叫老子闭嘴?!”
她一巴掌扇到闻彻脸上,见闻确要说话,反手一耳光招呼,冷声道:“早看你俩不爽了,聒噪的蠢货。”
双胞胎:“......”
“我问你们,今天山间株式会社的人是不是进榆宁了?你们来警察局是不是谈引渡的事?”
“......你怎么知道?”
“榆宁水渠两年前江归一上位前挖的?”
“......对。”
陈窈四肢百骸发凉,身体晃荡。
水渠不可能一日之计,她忽记起被囚禁的时光,记起江归一的绝望,记起江之贤说他本质就是疯子,榆宁挖水渠准备将一切毁灭。
他从未口出狂言,知道她所有计划,看她掉进陷阱,真的想带她一起死,所以才有无数次试探。
但他早料到自己有可能心软,于是倾尽全力完成他认为她有可能想要的——实验室,星途,以及送给何商岐的功勋......
所有因素都被考虑在内。
原来这才是江归一连环计。
以身入局,保车弃帅。
陈窈红了眼,仿佛听到江归一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要么爱我,要么死。
可他舍不得她死,所以送她离开。
可他舍不得放手,所以设计最后一环。
她还以为他被伤透心,真的放她离开还她自由,狗日的算计她拿自己的命做赌,果真运筹帷幄。
自首碰到双胞胎,碰到双胞胎就能明白他的计划。
如果成功,说明她放不下,自己回到他身边。
如果失败,他清除所有阻碍,还她自由之身。
跟江归一不知说过多少次“你去死”“我想你死”,可这次她是那么害怕那些或真或假的恶毒诅咒成真。
她啐骂道:“狗日的疯子!快点!回榆宁!”
闻彻怔怔地问:“你不是......”
“你家主人准备一夫当关大开杀戒!老娘去救他!”
她心脏快跳出嗓子眼,除了愤怒,再拿起屠刀的杀意,还有一种极其诡异的怦然——
不愧是江归一。
第105章 逃之幺幺105
榆宁主楼会议室。
墙壁赫然挂着四块黑金色椭圆相框, 里面是放大的人像,右边两张分别是江家开山祖师,民国时期的人脸模糊不清, 左边第三代、第四代掌权者。
正中央主位红色幕布前的相框, 正是当下最高统领, 雅号艳鬼, 江归一。
那张美艳绝伦的脸,雕像般的轮廓明暗分明, 丹凤眼眼头朝下,眼尾朝上,沉冷的目光自上而下俯视。
他一身漆黑西装, 坐在皮沙发, 身体前倾,双腿敞开,双手撑在支立的刀柄,手背凶兽刺青栩栩如生, 刀刃如镜般雪亮。突显的气质是不惜代价掌控大局的残酷无情。
照片对面椭圆形长桌二十八个座椅, 本应坐满江家名义掌权者, 背后监察实际掌权者,以及由属下视频连线, 世界各地不便出席的人。
但如今,硕大的会议室空无一人, 灰暗粗粝的噪点, 惟有江家黑金族徽熠熠发光。
随之警报声响彻整个榆宁。
呜——呜——呜——
呜——呜——呜——
“江亚卿竟然连合日本人背叛江家!那几只支系的走狗也是他妈的狗娘养的!”
“不想想榆宁被占领机密泄漏, 那些日本人能放过他们?!”
“操!到底来了多少人!?”
“现在已经至少三百了!还在进!”
“他们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呐!”
几只支系原本怀念违法生意的巨大利润, 联合从未忘记复仇的江亚卿,与山间株式会社密谋。
港口的货原本通过凉川那位从而诱惑他们年轻的首领, 谁知这天生坏种竟无动于衷展开比两年前更凶残的剿杀!甚至梨花组竟还有线人!
计划失败,把柄落进山间株式会社,几只支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拥戴江亚卿上位,买通纵横拳击馆、榆宁守卫,提前引入山间株式会社的组员埋伏在几十亩大的榆宁等待最佳时机。
这恰好与江归一的计划撞了,通荫山庄关卡敞开,闯入者与提前埋伏的人里应外合包围了整个榆宁!
更糟糕得是,信号屏蔽无法向外界求助,支援的人至少一小时才能收到消息。
而榆宁除却背叛者,今日大部分人都被毫无缘由地遣散,调离在外,如今只有二十五人。
而国内不允许私持军火,境内安全也无需,江家的军火库全部在边境外界,榆宁只有电击棍刀之类的合法冷兵器。
少对多,软碰硬,必死无疑。
况且一旦失守,暗道里的女眷、老弱的下场可想而知。
二十五人围在榆宁主楼后方的百年大树下,面色凝重。
江颂竹仰望头顶繁茂的树枝,神色不明。江梵心想早知就投靠江亚卿了。马伯松郁闷地看着自己断掉的高跟鞋,Flex敲击没信号的电脑叹气连连。其他人则讨论埋怨,一时间嘈杂不堪。一向威信极高的江弘义竭尽所能安抚也无济于事,林忠按下他的手,表示算了,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