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一递来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和麦片搅拌的酸奶。
陈窈:“......”
她起身要爬下去,被他强势地按住肩膀,“就坐这吃。”
江归一记起两年前的事,目前态度不明确。陈窈乖乖听话,盘腿坐在餐桌,没勺子,她捧着玻璃碗喝了口,轻声试探道:“二爷,您准备怎么从江之贤手里保住我?”
江归一抬起她下巴,伸出舌头舔走她唇周的酸奶渍,沉沉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陈窈拧眉,“能不能以后别碰我嘴巴?”
“行。”他爽快答应。
她狐疑地盯着他。
“快吃。”江归一凑近,眼里的汹涌暴露,他抚摸她的脚踝,“还有事要做。”
陈窈面无表情,“还做?”
他哑然失笑,“如果你想要,并且承受得了。”
江归一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陈窈觉得古怪,接下来昏昏欲睡的感觉验证了第六感。
该死的疯子居然下安眠药!
她无力靠在他怀里,意识快消弥时,“江归一,你想处理掉我吗?”
“那叫声主人。”
她闭上眼,“主人。”
“嗯。”
江归一让陈窈平躺在餐桌,推起睡裙,拉低无影照明灯,拎起放在地板的金属工具箱,箱子里面是一套齐全的刺青工具。
他用消毒咖喱涂抹陈窈胯骨与小腹之间的位置,眸色渐深,看了眼下方那颗和他相似的红痣,继续涂抹转印膏,事先准备好的草稿贴在她的皮肤。
江归一转头去吧台开了瓶新酒,没调兑,豪迈对口吹,等了五分钟,他揭开图纸,“归一”印到了她的皮肤。
他着迷地注视,摩挲,良久,依次戴好纯黑的橡胶手套,口罩,拿出根银针反复消毒,蘸取黑色的色乳,又摸了摸那颗红痣,俯下身。
要留她在身边吗?
当然。
她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阴雨天,雾霾藏在窗户弥漫的雨滴,地上散落草稿纸和泼开的油墨。
陈窈的皮肤白皙,仿佛被阳光照射,瓷器般细腻柔软。打湿的布料若隐若现,黑色在她白色的裙底蔓延。
男人腰弯得厉害,低着头,神情极度专注,是虔诚的姿态,他一针一针刺下自己的名字,霸道强硬地破坏皮肤,垂散的发丝却遍遍回吻,带着雨露的幽香。
发丝纠缠的线条,触碰、靠近、欲望全部铺显,生动而鲜活。
终于在清晨第一抹曦光破开夜色,她的骨与血生长出新纹路。
归一。
江归一凝视这两字,目不转睛。
他无声地笑了,可笑容仅仅维持半秒就停滞了。
他与她的唯一的共同点,竟然是,无法产生私人情感。
所以骂她她没感觉,做.爱她除了生理快感其实心里也没感觉。
她愤怒是因为无法反抗,怒不可遏是因为计划遭到破坏。
明明他们是同类。
应该高兴。
江归一抬头,冷漠麻木的目光透过落地窗放向海面。
海面雾霭沉沉,海市蜃楼倒影的关山永悬。
他捂住胸腔,那颗怦然跳动的心脏,慢慢揉皱,泛出陌生的酸胀。
与无中生有的她一样。
让人猝不及防。
——她醒来生气怎么办?
江归一第一次开始思考,过去鄙夷、没营养又无聊的问题。
第039章 声东击西039
雨过天晴, 将近十点,东南亚日光毒辣。
药量很大,陈窈睡得沉, 这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安稳的觉, 没有梦魇, 没有殚心竭虑。
身体烤得发热, 意识渐渐回拢。右边腰胯的皮肤被什么东西蒙住了,轻微发热、刺痛。
很像噶腰子的位置, 但江归一这种色情变态狂应该对器官不感兴趣。
陈窈睁开眼,想摸一摸,手重量比过往重, 抬手, 光刺进瞳膜。
中指的粉钻闪烁璀璨华光,珠宝店那枚戒指。
陈窈心里没有任何波澜,继续探索身体的不适。她顺腰摸,薄薄一层, 塑料质感, 是保鲜膜。
陈窈:“......”
身处餐桌很难不想到处理肉类撒完佐料腌制入味的手法。
右手边传来火石摩擦的声音, 空气里的焚香和烟草香逐渐浓郁。
她懒得理会,支起身体, 低头——
白裙卷到腰,沾满黑与天青色的油墨, 髋骨与下腹部的位置, 贴了层保鲜膜, 而透明薄膜之下, 三厘米左右,落笔潇洒狂放的黑色行书——“归一”。
归一旁边围绕两个天青色, 呈长菱形,秀丽清癯的修
长斜体,乍看上去似甲骨文,又有点像汉字。
“单名字没有美感,旁边两字是生死的意思。”男人的嗓音非常沙哑,“字体女书,人死书焚。”
人死书焚。
顾名思义,人去世书体随之一起火化焚烧。
陈窈皱着眉撕开保鲜膜,腕被牢牢抓住,她缓缓侧头。
“别费劲,擦不掉。”
江归一神态疲惫又亢奋,那对漂亮的眼睛因在无影灯强烈的灯光下撑了一整夜,眼尾略微发红。
他下得安眠药剂量充足,陈窈睡得沉,没有梦魇,没有殚心竭虑。这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安稳的觉。
以至她的眼睛和他形成鲜明对比,清澈通透,但也冷,冷到骨子。
“什么意思?”
江归一坦荡道:“标记。”
陈窈一言不发。
利用权势、体格的优势胁迫掠夺。
这是一。
拆穿她的借刀杀人逼她臣服。
这是二。
两年前害她进看守所。
这是三。
周代墨刑,战国黥刑,古代奴隶主防止奴隶逃跑往身上刺字。耻辱的象征。
这是四。
事不过三,罪加一等。
陈窈眼角冷不丁抽跳,接着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由此引发全身微微发抖,被他握住的手尤其严重。
仅仅一霎那,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古怪地瞧他一眼,深呼吸,吞咽,硬生生压住所有反应,反而露出笑容。
其实江归一按自己的心理揣摩过陈窈的反应。
她醒来暴跳如雷,甩他几巴掌,或为追求公平非要在他身体刻点什么,譬如她的名字。如果他心情好也能勉为其难答应。
可她小小激动完就笑得这么灿烂,难道她看这名字心里也感到满足?
对了,江颂竹还说他找人拿陈窈照片问了她学校的领导,回答无一例外,没见过不认识。可提及陈窈的名字,他们的回答又和资料一样。
说不定那日病房她的话是真的,她其实是被父亲虐待的小可怜,吃不饱饭没钱念书。
说不定两年前她有苦衷,别人对她太坏了,她才误入歧途。
现在被甄佩文掐住把柄,她做的那些只是听他命令行事。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小姑娘为自保多长几个心眼正常。
江归一想明白了,郁结的心情扫空,顿觉神清气爽。他着眼前笑靥如花的脸,随手把烟蒂丢进酒杯,笑问:“好看?”
陈窈半跪在餐桌,戴戒指的手抚上江归一的脸,答非所问:“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我标记?”
她的手沿江归一的脸部轮廓滑,莹白指尖轻轻擦离他的耳朵。
像小蚂蚁咬着皮肤,所到之处搔痒不已。江归一搂住她的腰往上提,情不自禁低头。
“我记得您的刀和天珠上也有名字......”
语气温柔、循循善诱。
“嗯。”
他凑近,鼻尖与她相抵,唇微微启开,舌尖已经有探出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