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径庭愣了下。
他莫名有种,段淮岸此时此刻心情极好的感觉。
迟径庭摸不着头脑,论先来后到,他都排到不知道多少号了,这还开心吗?
段淮岸和迟径庭分开后,直直往门诊大厅大门走去。
周遭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他压着笑,嘴角压得皮肤险些抽搐。
室外晨光熹微,微风和煦,轻柔的风拂过他的脸,段淮岸到底还是忍不住,扬眉笑了出来。
她好乖啊。
真的一直记得他的话。
-
护士带迟径庭检查完,送他回病房,然后回到护士站。
恰好在护士站遇到怀念。
护士走到怀念身边,“怀念医生,你和VIP病房的病人,是之前就认识的吗?”
怀念翻看病历单,心不在焉地说:“嗯,高中同学。”
另一位护士凑过来:“我听说VIP病房那位长得很帅,真的假的?”
“真的。”刚陪同迟径庭做检查的护士名叫王薇,她神秘兮兮地说,“今天他有个朋友来探望他,那位朋友长得更帅,冷冰冰的,斯文败类的感觉,特带感。”
“真的假的?”那位护士兴致满满,“怀念医生,那位朋友也是你同学吗?”
怀念翻看病历单的手一顿,她弯了弯唇角,淡声道:“是同学。”
停顿了几秒。
“高中三年,我和他。”
疏密的眼睫缓慢起伏,接着说。
“两年都是同桌。”
护士站陡然一静。
键盘和鼠标声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怀念,脸上表情,有些复杂。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着重强调,同桌这一件事。
还是王薇干巴巴地笑了声,打破这份突兀的沉默。
王薇接着说:“但你同学好像想追你。”
怀念皱眉。
王薇说:“不过我和他说了,追你得讲究先来后到。”
怀念忍不住笑了:“是。”
王薇也笑,但很好奇:“怀念医生,你这不公平啊,追你还得讲究先来后到。”
怀念看完病历,把笔插回白大褂胸口的口袋里,她嘴角挂着清淡的笑,“是不太公平,但是没办法。我比较讲原则,说了是先来后到,就是先来后到。”
是真的没办法。
她很重视承诺的。
她答应过他的。
……
怀念和段淮岸的分手,始终处于藕断丝连的状态。
并没有像迟径庭口中所说,二人五年没见。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至今,算是二人最长久的一次分别,是去年六月。
怀念起初还挣扎过,“我们已经分手了,段淮岸。”
段淮岸:“我知道我们分手了,你没必要一次次提醒我。我找你也不是为了和你谈恋爱。”
怀念:“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段淮岸的眸光久抓住她不放,嗓音低的像是在哀求:“我就是想你了,但凡我能控制得住,我都不会来见你。”
但就是。
控制不住。
怀念视线模糊,在空中,用眼无声地描摹着他的脸,他说话的唇。
她双唇翕动,好半晌,才低低地应着:“你是真的不嫌麻烦。”
从英国,飞回国内。
就为了见她一面。
他们每次见面,没做什么事,就是沉默无言地吃一顿饭,吃完饭,段淮岸送她回医院,他则去机场。
频率多的时候,一个月见一次面。
偶尔他忙,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趟。
怀念毕业典礼,段淮岸本来是要参加的,但是飞机延误了。
延误了六个小时,延误后,直接通知此趟航班取消。段淮岸不得不又换了一趟航班,可是最近一趟的航班,到达南城,也已经是隔天的晚上。他坐在柏林勃兰登堡机场的贵宾室里,期间拿着手机,忐忑又不安,想给怀念发消息,又不敢给怀念发消息。
最后,他发了一大串文字给她。
【对不起,最近工作太多了,我已经尽可能地在你毕业典礼前完成工作,想着赶最快的一班飞机回国,没想到飞机延误了。我答应过你的,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可是我好像没能遵守承诺。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后面,其实还有几个字的。
怀念收到这条消息时,猜到了,
——“对不起啊宝宝。”
一想到他形单影只地坐在机场给她敲了这么长一段话,怀念无措之余,胸口蔓延着大片的心疼。
她回他:【没关系的,到时候我让同学们拍照片给你看。】
段淮岸:【好。】
隔天晚上,怀念心神不宁地参加班级的散伙饭。
她反复地解锁手机,又将手机锁屏。
一副很明显地,在等人消息的模样。
许芙喝了许多的酒,满身酒气的回来,醉醺醺地问她:“等哪位帅哥的消息?”
怀念立马将手机屏幕按灭,她语气平静道:“在等导师的消息。”
立马遭到许芙赤裸裸的鄙夷:“你是在炫耀吗?炫耀你跟的导师是全国顶级骨科医生。”
怀念哭笑不得。
许芙随即换了求人的口吻:“怀念啊,念宝啊,你以后发达了千万别忘了你的老朋友,你帮我把你导师挖到我家医院行吗?我给他开的薪资,都快八位数了,他都不愿意。当我求你,帮我说服他过来,好吗?好的。”
怀念的导师近些年只收了她一个学生,可见导师对她的重视程度。
怀念失笑:“你喝多了。”
许芙:“我没喝多,我很清醒,我喝多了会和帅哥亲嘴的。”
怀念哑然。
怀念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糊弄完许芙。
转头回来,手机里躺着两条来自段淮岸的消息。
段淮岸:【拍得好漂亮。】
段淮岸:【我还有一个小时到你们学校。】
一个小时后,散伙宴已经结束了。
班里好多人都喝醉了,怀念她们宿舍的三个也喝多了。朱雨彤和景悦两个人手拉手,摇摇晃晃地走回宿舍。怀念搀扶着许芙,还得忍受许芙对她的性骚扰。
许芙嘟嘴,想要亲怀念:“大美人,给我亲一下吧。”
怀念用手捂住她的嘴:“不给。”
许芙被她手心捂住的双唇开合,声音很闷:“你好小气!”
某个字眼,像是戳中了怀念,她整个人僵住。
而身边的许芙,猛地扯过怀念的手,跑到一边,狂吐不止。
“……”
怀念从包里取出纸巾,等她吐完后,将纸巾递给她。
许芙吐完后,清醒许多,她缓了会儿,不需要怀念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走回宿舍。怕她随时有可能摔倒,怀念紧跟着她。
突然间。
许芙停下步子。
她揉了揉眼,“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怀念,那是不是你前男友?”
“应该是幻觉,你俩都分手这么多年了,他在德国潇洒,说不准谈了个德国女朋友,哪儿还记得你这个前女友啊。”
许芙喃喃自语,径直略过他,走进宿舍大门。
怀念想了想,仍是不放心,经过段淮岸的时候,说:“她喝多了,我怕她摔跤,我先送她到寝室,再下来找你,好吗?”
“好。”段淮岸说。
怀念送完许芙,没有片刻停歇,是飞奔跑向段淮岸的。
她气息不匀,停在他面前。
昏昧中,她看见他眼睑处浓倦的疲惫,但他眼底是笑的:“跑什么?我又不会跑,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怀念的呼吸并没有缓和,反倒变得急促,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