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怀念腰间一重。
她跌入一个温热宽厚的怀里。
耳边是夏日沸腾的蝉鸣,她明明没有喝酒,大脑却像是被酒精浸渍过般,昏沉沉,晕乎乎,进而发展成,神魂颠倒的状态。
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
但身体却做不到。
段淮岸双手扣在她腰间,扣得很用力,很紧,像是怕她随时会推开他。然而等了会儿,都没有等到她推拒的动作,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里。
交颈相拥的姿态。
段淮岸声音闷闷的:“我好想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怀念的脸贴在他胸口,她轻叹了声:“没关系的。”
段淮岸:“我失信了。”
怀念说:“你也不想的。”
长时间的飞行下来,他的声音很沉很疲惫:“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参加你的毕业典礼。”
“……”怀念的呼吸停了一瞬,她沉默着,低颈将头埋进他的怀里。
“我做的不够好,追你追得也不够好。”段淮岸泄气般地说,“你不能因为我一次失误,就给别人机会。”
“……我哪有。”怀念很无奈。
“追人是分先来后到的。”段淮岸说,“我先追的你,其他人都得排在我后面。”
还是那副强硬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怀念更无奈了。
段淮岸埋在她肩颈处的头抬了起来,他双手托着怀念的脸,迫使她与他对视。
一刹,离得更近了。
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是累的。
眼圈很红,是压着眼泪。
“我待会儿就要回德国了,这次回去,大概一年都不能回来。”他滚了滚喉结,语速很慢,很慢地说,“肯定会有很多人追你,医院的医生、患者,可能你走在路上,都会有人问你要联系方式。”
“你会不会忘记我?”
“是我先喜欢上的你,论先来后到,他们都得排在我后面。”
怀念睫毛轻颤着,瓮声瓮气的语调,有几分别扭:“你又在强迫我。”
段淮岸说:“不是强迫。”
他低声:“我在求你。”
他眼尾泛红,有潮湿感,认真问她:“我排第一个,好不好?”
怀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伸手,指腹拭去他眼尾的水汽。
她也很认真地回答他:“好。”
第51章 51
51.
接下来的几天, 怀念照常上班。
她每天上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VIP病房看迟径庭的情况。下班前做的最后一件事,还是去VIP病房问候迟径庭。
只是她没再见到过段淮岸。
上了八天的白班, 怀念有了两天的休息日。
休息过后, 便是夜班。
白班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 为了方便交接, 晚班则是晚上八点到隔天的早上八点。
怀念吃过晚饭,七点五十分的时候,到医院。
刚到办公室没多久, 王薇敲了敲门,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怀念医生, VIP那位问了一天了,你什么时候来医院?”
“主任不是回来了吗?”怀念偏头, “他不是我负责的, 你没告诉他吗?”
“说了啊,但他说他不喜欢老头, 他就要高中同学给他看病。”
“……”怀念头疼,“主任怎么说?”
“主任说,反正他也没什么大毛病, 而且他都指名道姓了,就让你做他的主治医生。主任也能讨个清闲。”
“知道了,我待会去看看他。”怀念说。
怀念整理了下桌面上的东西,这才去往八楼。
推开门,VIP病房的格局,门口正对着的是过道, 左边是招待区,放置沙发茶几。右手边则是病床。怀念走进去, 病床里空无一人。而病床的正对面,茶几上摆满了东西,沙发上躺了个人。
那人个子很高,黑色西装裤裹着两条颀长双腿。
视线往上,是将他脸都盖住的西装外套。
洗手间里传来冲水声,没一会儿,洗手间门口推开,就见迟径庭走了出来。
看见怀念过来,迟径庭懒洋洋的:“你怎么现在才来?”
怀念默了默:“你是有什么情况吗,手不舒服,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和我没关系,”迟径庭说,“不是我想见你。”
“……”
他朝沙发那处抬了抬下巴,“那人在这儿待一天了。”
闻言,怀念一愣。
迟径庭说:“结果你一天没来。”
怀念讷讷:“我今天上夜班,白天休息。”
迟径庭:“叫他吧。”
怀念:“他在睡觉。”
迟径庭冷笑了一声:“装睡呢。”
“我上厕所前,他还在工作,这才多久,就睡了?”
“你上了多久的厕所?”
“……”迟径庭思考了下,“就,十来分钟?”
不知怎的,怀念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的事。
段淮岸一门心思投入工作中,怀念前脚去拿外卖,后脚回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很快,她回过神,说:“他应该不是装睡。”
“是吗?”迟径庭半信半疑,轻手轻脚地走到段淮岸身边,撩开他盖在脸上的西装外套,待看见他紧阖着的眼后,他把衣服甩回原位。
“真睡了。”
怀念语气平静:“既然你没什么情况,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迟径庭:“不在这儿多待会儿?”
怀念摇头:“我今晚值班。”
迟径庭:“反正那边有问题,会给你打电话,你不如就在这儿待着。”
怀念仍是摇头:“还是不了。”
怀念离开了病房。
原以为今晚是个风平浪静的夜晚,然而晚上十点,收了个病人。
病人从楼上摔下来,右内踝、后踝骨折,肋骨下端骨折。
怀念联系麻醉科的医生,恰好今晚麻醉科值班的医生是何杨,何杨笑着和她打招呼:“说真的,每次跟你们科的手术,都像是进入大型的施工现场。这次有电锯吗?”
怀念上次和何杨搭配手术,用上了锤子和电锯。
给何杨着实吓了一大跳。
怀念戴上口罩,露出一双清丽漂亮的眼:“没有,但这次估摸着要打一排钢板螺丝钉。”
何杨:“?”
怀念:“腰麻,再给她留个镇痛泵,辛苦你了。”
何杨:“不辛苦,我看你们更辛苦。”
手术结束已是后半夜。
怀念以手作拳,敲了敲脖子。
她脱掉手术服,洗手的时候,何杨走到她身边:“喝杯咖啡?”
怀念累得不行:“我请你。”
何杨说:“还是我请你吧,毕竟你是悦悦的娘家人。”
聊到景悦,怀念弯了弯嘴角。
二人边聊边下楼。
医院楼下的咖啡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怀念点了杯红茶咖啡拿铁鸳鸯。
室外气温舒适 Ɩ ,他们坐在外面的位置上喝咖啡。
几乎刚坐下,何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只手拿烟,另一只手拿手机,看清来电人后,眉头蹙起。他连咖啡都没拿,接起电话就起身走:“又有手术?行,我马上过来。”
边走边回头,指了指桌上没动过的咖啡,用口型示意怀念:帮忙喝了。
怀念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