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绝对不能再在周淮聿面前玩了,免得他那个讨厌鬼又告状!
正想着,就听见薛萍继续说:“你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会重点关注你的。开学第一天,你就敢在食堂大摇大摆玩手机,要不是我在食堂二楼恰好看到,你以后是不是还打算更猖狂?以后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
温淇竹一怔,注意力彻底偏移,只抓住了关键的几个字:“……不是周淮聿告的状吗?”
“瞧你这小心眼的,一直以为是周淮聿告状啊?”薛萍笑觑她一眼,重新牵起女儿妞妞的手。
“不说了,你们去玩吧。来,妞妞,和姐姐们说再见。”
“姐姐们再见。”
直到坐着扶梯下了一层楼,温淇竹依旧神情恍惚。
她双目放空,望向远方,视线完全不聚焦,要不是陈姝妤提醒,恐怕连该下扶梯了都不知道。
思绪在得知周淮聿根本没有告状的那一刻完全停滞,像是无数根绷紧的弦被重石压住,除了努力对抗重石的重量外,再也腾不出多余的功夫去思考其他事。
时隔快三个月,她才骤然知晓开学当天手机事件的真相。
如果周淮聿没有告状……
那么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就是她莫名燃起敌意,先是把他认作一年级的逃训生,再是故意把英语课代表这个辛苦事多的烫手山芋丢给他,之后还事事与他作对……
虽然之后周淮聿的恶行也不可否认,但是不管怎么说,挑起战争的人都变成她了!
一下子从占理的那方变成了理亏的那方,温淇竹脸红一阵白一阵,扭曲几秒,才终于恢复了常态。
“妤妤。”
她下定决心,喊了声闺蜜的名字。
“我在呢。”陈姝妤担忧地看着她,搜肠刮肚思考该说些什么安慰闺蜜,“其实,也没什么的,当时的情况本来就容易被误会……”
“我已经想通了!”
温淇竹一拍掌,振振有词:“不管如何,单论开学那天的事,我还是应该和周淮聿道个歉的!”
话音刚落,两人转过转角,正好撞上从另一个方向来的人。
她没刹住脚,险些直直地撞进对方胸膛里。
对方反应极快,虚扶了她一把,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避免了意外发生。
刚站稳,她就听见熟悉的清冷男声在头顶响起:
“你要道什么歉?”
第20章 第20次心动
温淇竹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周淮聿。
算下来, 除了两次放学时在学校门口偶然撞见外,她还从来没有在校外见过这位同桌。
少年眉眼冷峭,垂下眼睫看她, 干净利落的面部线条被商场灯光照得愈发深邃, 总是隐在双眼皮褶里的那颗小痣暴露在空气中, 软化了他表情的冷意。
他穿着白衬衫, 依旧是一丝不苟的做派, 将最上方的扣子也扣得严严实实,只是袖子向上挽起,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
耐心等了会儿, 没等到回答,周淮聿又扬起眉,重复问了一遍:“你要道什么歉?”
温淇竹眨了眨眼睛, 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被另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打断:
“哥哥,我要吃姐姐手里这个!”
她循声低头, 这才发现周淮聿身侧还站着一个小豆丁。
小豆丁软软的短发垂在脸颊上,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手里的爆米花桶,又嘴馋地再次强调:“我要吃这个!”
“没问题, 吃吧吃吧。”
温淇竹一向很喜欢小孩子,立马笑弯了眼睛,蹲下身把手里的超大号爆米花桶递给他。
小豆丁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抓了一把往嘴里塞。
周淮聿看着这一幕,压下眉, 冷声道:“说谢谢。”
刚才才见过平日冷漠严肃的薛主任是怎么对待女儿的, 再看看眼下周淮聿对小孩的态度,二者对比, 显得他格外不近人情。
“没关系的。”温淇竹不赞同地皱了皱鼻子,仰头问,“周淮聿,这是你弟弟吗?”
仔细观察,还是能从二人眉眼间辨出几分相似来。只是性格差异太大,让人一时忽略了这点儿相似之处。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亲戚,恐怕以周淮聿的性格也没耐心陪着逛商场——虽然他现在就挺没耐心的。
周淮聿瞥了眼欢快吃爆米花的小男孩一眼,又迅速移开,很勉强地吐出一个字:“是。”
“我就说,你俩长得还蛮像的。”温淇竹扬起笑,站起身来,主动把话题绕回周淮聿刚才的问题上,“至于道歉嘛……你猜猜我要为什么事道歉?”
两厢对视,周淮聿缓慢地眨了下眼:
“想不出来,太多了。”
“喂!”她立刻收敛笑意,不快地撇了下嘴,对他的说法表示极度不满,“我给你一次重说的机会!”
少女穿着薄荷绿色的百褶裙,短发发梢微卷,托起那张盈盈剔透的俏丽脸颊,眼眸里灵动的光彩闪烁,炯炯有神地瞪着他。
周淮聿轻轻扬了扬唇角,再次轻启薄唇——
“你们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一口气将剩下的爆米花全部吃光的小男孩左看看右看看,不满自己被忽视,把爆米花桶往地上一砸,突然苦着一张脸开始生闷气。
周淮聿嘴角刚刚掀起的弧度再次放平,沉声警告:“蒋奕程,捡起来,道歉。”
“凭什么!你管我!”蒋奕程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这样不知悔改的态度让周淮聿表情更难看了。
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目光冷如霜雪,俊逸的五官透出森森寒意,就连声线也比往日低沉得多,像是淬了冰。
“道歉。”
温淇竹也被他的神色唬住,想要劝和的话没能说出口,只和陈姝妤无声地对视一眼。
以前觉得周淮聿在学校时就够冷的了,现在见到他真的发脾气的样子,才知是小巫见大巫。
两个女生不停地交换眼神,试图探讨出一个折中的解决办法。
办法还没想出来,蒋奕程先委屈地一撅嘴,扯开嗓子开始嚎啕大哭。
“好啊,你就是趁我妈不在,故意欺负我!等我回家就要告诉妈妈!”
也不知是蒋奕程话里的哪个词刺到了周淮聿,他眉心猛地跳了一下,隐忍地闭上眼,胸口起伏一瞬,再睁眼时已重新平静下来,言简意赅地说道:
“你不道歉,没人会送你回去。”
蒋奕程不管不顾,继续撒泼打滚。
因为他阵仗极大的哭嚎,越来越多的路人朝他们看过来。
小孩子总是能轻易地获得大家的偏袒爱护,再加上周淮聿此刻的冷脸和蒋奕程的控诉,大家自然而然先入为主,认为是周淮聿苛责小孩,不少谴责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更是有人直接议论出声:
“看着年纪也不大,也是个在读书的学生,怎么对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严厉……”
“听起来像是兄弟俩闹矛盾,家长不在就这样,怎么得了哟!”
“不像样,太不像样了。”
周淮聿不为所动,依旧冷眼看着蒋奕程,丝毫不肯让步。
此情此景,一下子让温淇竹联想到才看过的电影《狼冒险》中主角小狼被狼群排挤的那一幕。
沉默地站在众人对立面,默默承受一切舆论。
温淇竹心中藏得很深的骑士精神噌一下冒出头来。
这事儿的确是蒋奕程无理取闹在先,周淮聿又是替她出头,无论怎么说都没有让周淮聿一个人面对舆论的道理。
她立马上前一步,挡在周淮聿身前。
尽管她比周淮聿矮了一个头,压根什么都挡不住,但这一小步路还是被她走出了势不可挡的气势来。
“不知道全貌就别随便议论了,谁家没本难念的经,都散了!散了散了!”
有路人反驳:“小孩子又哭又闹,还不许人看啊?”
温淇竹牙尖嘴利地反击:“难不成被人看了就不哭了吗?那你们多看几眼。”
“小姑娘嘴巴厉害的哟……”
周淮聿看着她蓬松的发顶,面上的冷意渐渐褪去,徒留空茫茫的空白,眸底情绪晦涩复杂。
站在身前的少女雄赳赳气昂昂,就差手中提一把剑就能冲锋上阵了。
就连发顶翘起的发丝也充满生命力。
等周遭的聚拢的人群散开,蒋奕程也哭累了,只时不时象征性地干嚎两声,眼珠子贼兮兮地往周淮聿身上瞟。
“蒋奕程。”
温淇竹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头看向蒋奕程,咬字清晰地喊出他的大名。
“……”蒋奕程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也不干嚎了,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睛还有些肿,很跋扈地威胁,“你要干嘛,你知道我妈妈是谁吗!”
她淡定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蒋奕程犹豫了一下:“我哥的同学。”
“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还想告状?”
“我哥知道……”他忽然止声,想起刚才周淮聿的态度,知道对方不会站在自己这头,气恼地大叫一声,“你们合起伙来一起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妈妈!”
“你妈妈现在不在,想告状也得有人愿意送你回家。”温淇竹一本正经地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爆米花桶,“把垃圾捡起来丢掉,我就既往不咎,好不好?”
她并不执着于不懂事的小孩子的道歉,但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揭过去,还是得让他涨涨记性。
蒋奕程不服气地恨恨望着她,咬着下唇,像是在权衡利弊。
虽然脾气实在不好,但得益于父母的优良基因,他脑子还是蛮好使的。
在明白现在话语权最大的是谁后,蒋奕程终于不情不愿地低头,“两害取其轻”。比起道歉,他还是更愿意选择丢垃圾这个简单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