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内,几个店员忙里忙外在打包,段知晴看着这些衣服都愁得很,最后还是打了段砚川的电话喊他过来当苦力。
正好段砚川在这附近办事,二十分钟就过来了。
见到这等盛况,他只无奈笑笑,“也不晓得给我买几套。”
“你的西服不都是定制的吗?”
“一码归一码,您带妹妹来买衣服,不买我的,还要我做苦力,我活该当这冤大头啊?”
“闭嘴!”段知晴瞪他,“再敢顶嘴,赏你板栗吃。”
段砚川撇撇嘴,又去收银台那自己主动付账。
段知晴挑衣服也挑累了,坐过去问:“月月,你是爬山爬累了吗?怎么没精神?”
钟栖月恍惚回神,“没……”
段知晴蹙眉,愈发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你一下午看了好多次手表,是有约在身吗?”
她想了想,说:“算有吧。”
但她没有答应,也不算她的约。
段砚川在付款,看了下时间,嘟囔了句:“都三点了,我晚点还有点事,妈,一会你可不能让我送你们回家。”
“你这孩子,使唤你一下就不断找借口。”
“我是真有事,有些事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段,错过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行了行了,晚点你袁叔会送我们回家,不麻烦你。”
——有些事,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段,错过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钟栖月垂眸看着自己的腕表。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纪冽危昨晚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却还在她脑子里盘旋,不断回荡。
——你不来,我不会走。
以他的性子,恐怕真的会在民政局门口等到死。
钟栖月苦恼得不行,就连什么时候从店里出来都没知觉,只是跟个机器人似的跟着前面的母子俩走,他们在说话,她却什么都听不到。
满脑子只有,纪冽危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满脑子只有,如果不跟他结婚,他会跟她耗死下去。
满脑子只有,他恐怕从民政局开门的那一刻起,就在那等她。
“妈,砚川哥。”
前面的母子俩停住,转身过来看她。
钟栖月说:“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得先离开了。”
段知晴问:“是很急的事吗?要不然要你哥送你过去?”
钟栖月连忙摇头,“不麻烦砚川哥了,我可以自己过去的,很近。”
跟两人说清楚后,她就离开了商场,出门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现在三点半,商场这边还不算塞车,司机师傅问她去哪儿。
钟栖月:“民政局。”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她,笑着祝福:“是去登记结婚?恭喜你啊小姐。”
“不过你怎么就一个人呢?你丈夫没跟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司机见钟栖月那脸色瞧着也不像喜事临门,加上她独身一人,搞不好是去领离婚证的,当下恨不得抽自己几大嘴巴。
钟栖月没当回事,笑说:“您还是快开车吧。”
“很急吗?”
“有点。”
“诶,好嘞,你放心,我一定赶在婚姻登记处下班之前把你送过去,绝对不会让你错过跟你前夫了断的机会。”
“……”
-
赶到民政局时已经四点了,今天并非什么特殊日子,来民政局办事的人也不多。
钟栖月还没下车,就看到了那辆显眼拉风的劳斯莱斯。
她从出租车下来那一刻,那辆劳斯劳斯的驾驶座便同时打开。
纪冽危深深望着她:“你来了。”
钟栖月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
他淡声说:“你应该猜得到。”
钟栖月无言。
“钟栖月,从你选择来这里那一刻起,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钟栖月心里还在挣扎,选择最后再争取一次,“我没有带户口本。”
纪冽危轻声笑:“你用这个借口搪塞我?”
“我说真的。”她今天出门是跟段知晴出去玩,怎么可能会把户口本带身上?
纪冽危一步步逼近,拉住她,将她按在车门前,膝盖抵住,不准她逃,“也好,时间还来得急,我不介意让我的助理去段家,让段老先生拿出你的户口本。”
钟栖月急了,“这怎么行?”
纪冽危声音压低:“嗯?你说呢,今天要是不领证,我死给你看,信不信?”
钟栖月很无奈:“那现在户口本没带,你要我怎么办,反正你不能让陈助理去我家。”
还有一个半小时民政局就关门了,现在回家去拿肯定也来不及。
钟栖月抬眸,小声跟他打商量:“要不然,还是算了……”
“不可能算了。”纪冽危眸色微眯:“一个小时也必须要拿到。”
他有一种根本不管任何人死活的疯感,钟栖月只好说,“行,那我回家拿,如果来不及,你别怪我。”
纪冽危拉着她过去,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驶。
随后自己也返回驾驶座,车子风风火火朝段家开往。
一路疾驰,吓得钟栖月心脏都要蹦出来了,她紧张说:“纪冽危,你能不能注意开车安全,我们这是两条人命!”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他深邃的目光盯着前方的路,眉眼清冷,轻声说:“我只是想跟你结婚,栖月,别再说这种话了。”
她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在纪冽危看来,都是在对跟他领结婚证的迟疑。
光是想想,他的心几乎都要揉碎了。
钟栖月心忽地漏了一拍,紧咬着唇看向前方的路。
纪冽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段家。
钟栖月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只好下车回去拿户口本。
临进门前,他出声提醒:“如果你进去后不出来,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举动。”
现在段允奎就在家里。
钟栖月暗暗咬牙,跑进去,回家后直奔二楼翻到了自己的户口本和身份证。
随后又小心避开了段允奎的视线悄悄出门。
见她动作还算利索,没有拖延时间,纪冽危心里稍微舒坦了点,也不在意她来得那么迟了。
她端正着坐在副驾驶,小脸一绷,纪冽危目光在她脸上悠悠停留,勾唇轻笑:“坐好,启程了,我们去领结婚证。”
第49章
最后三十分钟前赶到了婚姻登记处, 好在今天结婚的夫妻并不多,根本无须排队就轮到了纪冽危和钟栖月。
工作人员按照流程给他们发了申请结婚登记的声明书。
签字,登记等一系列的流程很快, 快到, 当那本结婚证发到钟栖月的手中时,她还觉得没点真实感。
整个人也晕乎乎的, 分不清现在是在二十三岁的自己,还是二十七岁的自己。
原来兜兜转转, 过去了三年,无论她的处境如何转变,她最终还是要跟纪冽危纠缠在一起。
这次她和他是真的成为正式的夫妻了。
是名字同时出现在结婚证上,是有同一张合影出现在结婚证上的夫妻。
红底的双人照片,纪冽危穿着身白衬衣, 气质矜贵清冷, 唇角衔着淡笑望着镜头。
他身旁的她, 乌发雪肤,唇角同样衔着微笑。
她望着结婚证上的纪冽危,久久挪不开目光。
这好像是她回国后, 第一次看到纪冽危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半点的凉薄冷意, 眼里只有散不去的温意融融。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 天幕微暗,霞光铺至台阶处,泛着细碎的光晕。
钟栖月握着小红本,正在犹豫应该把结婚证藏在哪儿。
纪冽危瞥她, 她看过去。
他仍在笑,笑得满足, 笑得荡漾,脸上写满了他爽翻了四个字。
“看,看什么啊?”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直白又灼热的眼神。
她现在心里有几分说不清的憋屈,但细细想去,又好像也没那么憋屈。
百般复杂,弄得她现在已经混乱到都摸不透自己的心了,说白了领证这事也算还债,毕竟当初答应了跟他结婚。
可一想到,现在她虽然离开了纪家,但不代表会比以前的身份更适合跟纪冽危在一起。
这个难题又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