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从教官那拿过自己那袋零食时,顿时就跟进了狼窝一样,1班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立马扑上来哄抢一通,一见那堆女孩子口味的甜食还有什么不懂,一边瓜分一边溜须拍马,什么“24孝好男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乱喊,属于是池砚想听什么就无脑夸什么。
直到看到有人把手伸向某人最爱的冰皮月亮蛋糕,他才出手抢过。
笑话,店里就那一个了。
“这不行。”他说。
“啊,可我就喜欢抹茶味的,不想吃太甜的。”一男生苦着脸抱怨,还想求他,就见池砚眉梢扬起,笑了下,回绝得干脆而不近人情:
“哦,那你别吃了。”
谁让他这个不喜欢那个不喜欢,偏偏喜欢程麦爱吃的口味。
不顾人敢怒不敢言的眼神,池砚不容分说地抢过那个小蛋糕,揣进兜里,径直向外走去。
程麦刚洗完手,从口袋中翻出护手霜涂上,余光里就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施施然在她旁边上坐下,没主动开口。
敌不动我不动。
程麦憋住,嘴巴闭得紧紧的,也不说,只是用做科研一样的劲头,专注地揉着手里剩余的护手霜。
但时间越是推移,她越坐不住。
本来在训练场地里打一枪消了的气眼见着又要回来大半,然后——
她的手就被男生的大手包裹住,磨蹭了下。
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她猛地甩开人手,质问他:“干什么!”
狗比,拉拉扯扯的,我们还没和好呢!
这人觑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解释:“秋天,空气太干了,蹭蹭我未来媳妇的护手霜。”
“……”
妈的,谁是你媳妇。
确定了吗就乱喊。
不严谨!不守夫德!
一边在心里骂这个没皮没脸的狗东西,一边心里却因为他的话不可抑制地泛起甜蜜,差点就要被他别扭的求和逗得破功,但好几下过后她还是勉强忍住了。
但凡笑一声就跟皮球被扎了个洞,气势一泻千里,气都生不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轻松放过他。
她故作冷漠地从口袋里拿出护手霜丢过去,不肯把手借给他了:“自己涂。”
开玩笑,傻子才接。池砚义正词严地盯着她,随意道:“那么浪费干嘛啊,你手上的就够了,正好,还能帮你也吸收一下。”
说完,不顾她的反抗,兀自来拉她的手。
四只手瞬间在空气中啪啪打起架来,空气都想穿越回六岁那年,满是幼稚的味道。
没几下程麦彻底宣告投降,破防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扭着身子要躲开他,但这次,手被他拉住后没有再轻易松开。
他是真的很会找准时机得寸进尺。
也是真的很会哄她。
滑滑的护手霜很快就被俩人磨擦间消耗了个干净,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十指交缠,掌心相贴,男生手特有的温暖也渗过那层薄薄的皮肤,沿着血液脉络,直直传向她的心底。
一瞬间,又酥又麻,烫得要爆炸。
她试着抽了下手,没抽动。
“干什么?”
还是一样的话,但这回语气却截然不同。
池砚深深看她一眼,就像嗅觉最灵敏的猎手,察觉到人态度稍有软化后立马打蛇随棍上,一把揽过她将她罩进自己的怀里,诚心请教:“告诉我吧,嗯?到底为什么啊。生气太久不仅伤感情还伤身体呢,你别老折腾我未来媳妇的身体了行不?我心疼。告诉我原因,来折腾我。”
……
其实他当时下意识地的确以为程麦是公主病又发作了。
但后面一想,就算是之前她生这门子气,也顶多不过装模作样,等他求和后好敲诈他一下,哪至于像这次这么真情实感。
明显是来真的。
在这方面他就算再直男、嗅觉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肯定不会是自己想的理由。
但——
听完程麦气势汹汹地一通输出和翻旧账后,池砚辛苦忍了好几秒,最后还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就为这个?”
“你什么意思啊池砚!这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别的?”
真诚分享了自己生气的心路历程,结果被人笑成这样,更气了。
她双手一顿乱打,拍得人肩膀啪啪作响,池砚也没躲,就坐那儿生生受了几下任她出气,好一会儿后才无奈截住她手腕,手上一个用力,勾着人肩膀把人带进怀里,这回更亲密,直接拉着她做到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不给她乱动的机会,才笑着凑到她耳边给她投降:
“好了好了,别揍了。等下我肩膀没事先你自己手打疼了。”
程麦冷哼一声,撤了手,嘴上还不肯服输,故意拿话刺他:“你说的对,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在来大姨妈弄脏衣服的时候披一下别人的校服,转而投桃报李,睡觉的时候细心地帮忙关个窗,衣服掉了温柔地帮忙重新盖上来报答么。等明天回去我挨个教室巡逻找人实践一下,就先从我们班的几大金刚开始,挨个试他们的校服,然后,唔——”
话还没说完,就见池砚嘴角弧度立刻拉直,拿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
但程麦要是有那么听话也不叫程麦了。
看他越生气,她心里越爽,感觉从昨天开始自己受得憋屈终于退散,故意跟他对着干,掰开他的手左躲右闪完善自己的“死亡名单”:
“我还要找孙况张骅陈俊——唔”
这一回,男生的大手犹如铁铸一般牢牢附着在她腿上,任由她唇瓣开开合合在他手心摩挲,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也没动摇。
“名单挺长啊,早有预谋?”他眼神生冷,毫无情绪地冲她扯了下嘴角,宣布道:“你一个都别想。”
“…… ”
霸道。
专制。
不愧是他。
等晚上结束素拓训练,程麦对他的评价又一次得到验证。
两个班跟来的时候一样,分两辆大巴车回去,但偏偏就有一个人,视所有规矩如狗屁,大剌剌出现在了2班巴士的门口,不顾顿时四起的“女婿来啦”类调侃和孙文想暗杀他的眼神,大摇大摆地穿过所有人的座位,朝坐在车最后的她走来。
一步又一步,不疾不徐,嘴角的笑却很坚定。
按后来目睹全程的某同学告诉她的,池砚那晚走得不像是巴士的通道,像是通往牧师和新娘所在圣坛的红地毯。
车载音响里激昂的摇滚入耳自动变成了《婚礼进行曲》的模样。
空气里巴士的劣质皮革味此时都散出教堂红白玫瑰香。
车里很黑。
程麦刚坐下的时候还在吐槽乌漆麻黑的不方便玩手机,但此时却无比感谢那个抠抠索索不肯开灯的司机。
至少不用让池砚看到她肉眼可见的脸红速度,给这臭屁鬼再多一点自恋的契机。
“你来这里做什么,”程麦明知故问:“怎么,天太黑,车牌都看不清了?1班的车在前面一辆。”
然而这一幕,落到池砚眼里,却截然不同。
灯光昏昏,但愈发衬得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如水、如云,晶莹透亮,看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
像,一朵开到最娇艳的小玫瑰。
黑暗成了最好的背景板,没有喧宾夺主分毫。
池砚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卖惨:“我们班那坐满了,我这个临时过来的就被赶下车了,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我挤一下了?”
说那话就像是纯粹配合她在演戏玩,半点要征求她意见的真诚都没有,边说他已经边抬起了程麦摁在靠走道座位上的手,就跟坐自家沙发一样无比自然,然后拉着她的手搁到他肩膀上,自己则一偏头,靠在了她肩膀上蹭了下,赶在程麦赶人前抢先卖惨,低声呢喃了一句:
“别动,让我靠一下,今天好累。”
一句话,成功把程麦变成个小机器人,不仅没动,甚至口嫌体正直地乖乖坐直了,方便让他这个高海拔的靠得更舒服。
等路夏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鸠占鹊巢闭眼睡得安详的池某人,和她一脸无措又笑得比蜂蜜还甜的闺蜜。
她满脸问号:
“Hello,这难道不是我的座位吗???什么情况呢我请问。”
在她欻欻有力的质疑目光下,程麦根本没底气看,默默低下了头,憋了好半晌才弱弱幅复读了一遍池砚之前卖惨的说辞:“他说他累了。”
……对不起。
“见色忘义啊你,”路夏隔空戳了下她额头,知道她又被面前这头闭眼还在偷笑的大尾巴狼哄骗走了,懒得再做挣扎,直接朝前面的空位置走去,离开前没好气地感慨了句:“真是没出息啊没出息。”
“……”
指控罪名的确属实。
无法辩驳,只能认罪。
第63章 校裤里摸校卡
“吱——”
“草, 王冰能不能把你箱子快点弄走啊,放过道是想摔死谁。”
“讲台上这堆书谁忘了拿?”
“……”
程麦过来一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往日课间安静得好似古墓派继承人开大会的教室此时却热闹得像菜市场, 桌椅拖动的刺啦声,抱怨叫骂和提醒声, 叮叮当当交错成一片。
池砚人不在,但他的座位程麦一眼就能找到,反正整间教室里最干净,东西最少的“开除风”桌子就是。
这次他终于离开了坐了两年的位置, 换到了中间大组最后一排, 同桌也换掉了, 变成了孙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