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护照藏在了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可现在她并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取。
“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周之莓握着沈偲的手微微发颤,“帮我订一张返回中国的航班,无论目的地是在中国哪里,越快越好。”
第38章 P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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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996文化, 已经在不知不觉地入侵M国的职场。
大环境不景气,职场竞争恶劣,你要是不想干, 有的人是挤破了头进来。所以即便QC集团的员工目前有诸多的怨言,却也没人敢提什么, 因为前车之鉴刚刚发生。
不久前, 一位在QC集团工作了多年的老员工,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系列吐槽职场环境的短视频:“公司不仅将薪酬降低30%、福利缩减,周工作时间却增加了20%,简直把人当成了畜生在对待……”
这条视频上架不过短短半天,引起诸多关注。当天下午, 集团以该员工影响公司形象为由, 直接将其开除。同一时间,有一位更年轻的新员工坐在了老员工的位置上。年轻的fresh man, 不仅让公司减少了40%的应付职工薪酬, 也带来更为新鲜的血液。
相关话题依然还高挂在社交媒体上被讨论, 可这些话题就像一颗颗小小的石头扔进大海, 根本掀不起什么水花。
赫维托对此并无任何感觉,因为他的人生比996更恐怖。在别人躺平的时候或者休闲娱乐的时候, 他选择读完一本又一本工具书,学完一门又一门学科。在别人清晨赖床的时候, 他早早地强健自己的体魄,接收完全世界各地的资讯。
赫维托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想要证明什么,而是本能地想要吸纳各种自己不了解的知识。他深谙一个道理, 只有强者才不会被人欺负凌辱。
如果把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比喻成一次次长跑,那么赫维托不仅每一次都抢跑,还比别人多跑了一圈。他从未怨天尤人, 如果能力不及别人,要么被淘汰,要么被赶超。
赫维托天生不是服软的性格,所以他只会去追逐。
QC集团的一系列工作制度的改革,从赫维托插手集团事务时已经初现端倪,现在更是愈演愈烈。
“怎么去了中国一趟,把中国职场用人那套坏毛病都学过来了?”叶开畅竟也开口调侃起了眼前这位身处舆论漩涡之中的男人。
赫维托举起手上的青瓷茶杯,以茶代酒敬眼前的男人:“向你学习。”
“不敢当。”
若不是为了快速推进在M国的项目,叶开畅也不想加班。说来说去,他是怕老婆沈偲在M国太孤单。
外面的世界再怎么丰富多彩,也比不上自己的家乡。他的沈偲跟着他在外国奔波,受苦了。
午餐时间刚过没多久,叶开畅发了信息问沈偲在干什么?吃饭了没有?今天去哪里玩了?他说他今天会早点下班回来陪她。
一连四五条消息。
不料沈偲却非常绝情地回复:[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和我好朋友在一起玩儿呢!]
叶开畅低头看着沈偲发来的表情包笑了笑,金边眼镜下那双一向淡漠的双眼里染上柔情。
赫维托的视线停留在叶开畅左手无名指的那枚婚戒上。这是一枚私人订制的婚戒,由著名珠宝品牌设计师设计并制作。婚戒通常都是一对,叶开畅手上的男戒相对来说要简单很多,是个铂金素环。但这个婚戒的妙就妙在,和女戒可以合二为一。
沈偲手上的那枚婚戒同样也是素环,只有一圈碎钻作为点缀。她自然是有一枚超大的钻戒,可谁没事天天戴着十克拉的钻石晃来晃去的啊?所以平时生活她也就戴戴这枚婚戒。
叶开畅刻意当着赫维托的面转了转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十分恶劣地调侃:“怎么?你也想要婚戒?不过可惜,你没有老婆。”
赫维托靠在沙发上,懒懒地“嗤”了一声,认真思考一个问题:“结婚有什么意义?”
叶开畅这个已婚男士自然有发言权。
一个有了归属感,并且时时刻刻被温暖爱意包裹的男人,非常乐意向自己的朋友炫耀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
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妻子躺在自己的怀里,叶开畅便对自己接下来的一整天充满了美好的憧憬。沈偲无疑就是他生活中的一剂肾上腺素,让他的疲惫感消失,充满了活力。
这就是结婚的意义。
叶开畅喜欢赚钱,但赚钱的意义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老婆花。看她犹犹豫豫在纠结要不要买下那只一百万的包包时,他直接眼皮也不眨刷卡付款送到她的面前,收获的便是她激动的尖叫。她跳到他的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亲吻他的脸颊,嘴里呜呜呜地念叨:“老公我最爱你了!”
两个都是烟酒不沾的男人,平日里坐下来也多是喝喝茶,室内既不会弥漫难闻的烟味,甚至也不会说一些不入流的话。
赫维托并没有喝茶的习惯,他连喝咖啡的次数也不多。有时候就连叶开畅这种对生活作息苛刻的男人都要佩服赫维托,他这个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只有顺应环境。
赫维托小口抿着茶,听着叶开畅炫耀着新婚生活,他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似曾相似的画面。
赫维托一直知道周之莓很喜欢钱。她捧着五万块钱的美金在手上时,其实一只手根本拿不住,于是分成三四叠。一叠放在手上,用十分市侩的动作捻着钱角,捻一张弹一张,嘴角的弧度随着数字的增加,越扬越高。
数完一叠,她便继续再数下一叠,钱越多,她越开心。
这没什么不好,而赫维托也非常喜欢看周之莓数钱的样子,这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浑身塞满了金银珠宝的“嗅嗅”。哦对了,嗅嗅是一只在麻瓜世界拥有探宝器的功能小动物,它偏爱一切闪闪发光的东西。
因为周之莓的原因,赫维托不仅知道了嗅嗅这种二次元的东西,他还耐着性子看完了她看过的电影目录。即便一些诸如《闪灵》、《异形》、《德州电锯杀人狂》让他觉得逻辑混乱、画面除了恶心之外一无是处的电影,但他还是皱着眉全部看完。
赫维托也会打开音响,在办公室或家中循环播放周之莓听过的歌单。她听的歌曲很杂,摇滚、轻音乐、日文、英文……任何旋律都有可能成为她在某一段时间的心头好,循环一百遍甚至更多。他有时候也会琢磨不透这些音乐有哪个点值得她着迷?因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催眠曲。
追逐着周之莓的足迹,常常让赫维托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仿佛她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他就是一只捕网。他目标准确地向她扑去,想要将她占有,将她圈养。
因为叶开畅手上的婚戒,赫维托第一次思考起了所谓的婚后生活。
他自认为可以给周之莓打造一个得天独厚的温室,让她免受外界暴风雨的侵袭,不用被昼夜的温差困扰。
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的钱,无论她想要购买什么,想要得到什么,他都可以无条件地满足她。
她应该会非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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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叶开畅注意到沈偲“鬼鬼祟祟”的举动。
沈偲瞒着不说,叶开畅也不去刻意探究。他给了她极大的尊重,深知即便是夫妻,也有彼此的私人空间,虽然他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
叶开畅一直知道沈偲最近结交了一个新朋友,这是一件好事,他并不阻止。
无论沈偲的这个朋友是什么身份?做什么工作?脾性如何?叶开畅都没有想过越过沈偲去调查,因为他相信沈偲有自己的判断。
哪怕到最后沈偲的判断失误,他也会为她兜底。
沈偲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很多事情即便叶开畅不问,她自己就能全部抖落个精光。
她对他无条件信任。
“畅畅,我的新朋友Bonnie给我做了一条超级无敌好看的裙子!”
“畅畅,我今天和Bonnie去做了bling bling的美甲,快看快看!”
“畅畅,如果我和Bonnie一起去看型男秀的话,你会介意吗?”
诸如此类,叶开畅一边在厨房忙活着晚餐,一边听着沈偲在旁边开心地念念有词。他一转头,就能看到自己的妻子靠在岛台上,双手捧着脸颊,满眼都是他,和他分享着点滴。
这大概就是结婚的意义。
“畅畅,有一件事我实在很想跟你说。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帮我保守秘密!”
这是一个晚上,夜里十二点,沈偲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去骚扰叶开畅。她爬到他的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与他额抵着额蹭了蹭。
叶开畅无声地圈住沈偲的腰,下意识地将宽大的手掌探入她的衣摆。
“我的朋友,就是Bonnie。但她不是Bonnie,她有另外一个身份,她其实是个中国人……”沈偲觉得自己表达起来有点混乱,但是她从叶开畅那双清明的眼睛中知道他一定听懂了。
不等沈偲说完,叶开畅帮她说:“她遇到了麻烦?需要你帮忙?”
沈偲疯狂点头:“是的是的!”
“那么,你帮她把事情办妥了吗?”
沈偲点头:“我该做的都做了,但目前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需要她自己来完成。”
叶开畅温柔地抚摸着沈偲的脑袋:“老婆真棒。”
“那你不问问我具体是什么事吗?”
“你不是要替朋友保守秘密吗?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告诉我。你只要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我便会无条件支持你。”
沈偲心里软软的,用脑袋在叶开畅的身上拱了拱,悬着的心暂时放下。
在沈偲看来,周之莓是一个坚强又善良的女孩子。周之莓虽然对自己的遭遇阐述得不多,全程也都是笑意盈盈,可沈偲能从她偶尔出神的眼眸当中判断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乐观。
按照周之莓所说的地址,沈偲几天前去了一间公寓,找到了她的护照。
紧接着,沈偲便用周之莓的身份信息购买了返回中国的机票,时间就在圣诞节前。
届时,沈偲将会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机场等待周之莓,把护照和机票交到她的手中,目送她值机。
万事俱备,希望一切能够进展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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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M国的圣诞节是享有法定假期的,但实际上假期可能更长,通常有两周左右的时间。
周之莓从John口中了解过,赫维托的工作安排会在12月20左右全部结束。
沈偲给她买的回国机票日期就在12月19日。
周之莓完全可以趁着赫维托工作时间溜去机场,前提是她能离开这个别墅。
这段时间周之莓被赫维托以养身体的名义留在别墅里,他不让她去上班,也不让她随意出门,但凡她要离开,都要先经过他的同意。
她等同于被变相的软禁。
周之莓不知道赫维托这段时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她懒得去揣测他的心思,只会越想越烦。
虽然不能出门,但周之莓也不想把日子过得死气沉沉的,于是利用空闲的时间画画、做衣服首饰等,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没空多愁善感。她甚至还让John购买了一棵巨型的鱼骨松,约10英尺高,放在客厅的位置非常合适。
这颗圣诞树便由周之莓亲自操刀,拿着梯子爬上树,在上面装点上糖果、点心等充满少女风的装饰品。
她不仅将圣诞树装点得好看,还将赫维托的别墅进行了一番精心的布置。
一番下来,整个别墅里里外外都有了节日的氛围,看起来很热闹。
今晚赫维托回来时,周之莓正站在梯子上忙活着,见到他回来了张开双手要抱抱,求夸。
在这方面赫维托倒是由着周之莓折腾,哪怕她要一颗纯金打造的圣诞树,他都可以满足。赫维托只叮嘱佣人小心她使用梯子,免得摔下来。
可谁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周之莓从梯子上摔下来时,赫维托其实就在楼上的书房里。佣人急急忙忙跑上楼告诉赫维托发生了意外,他甚至头一次慌乱地撞到了身旁的椅子,匆忙下楼。
等赫维托到客厅时,周之莓已经被搀扶着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那架梯子有6英尺高,周之莓当时从3英尺的位置摔下来,问题倒不严重,只扭到了脚踝。
可她到底还是摔疼了,微微皱着眉,用掌心揉捏着自己的脚踝。
赫维托大步走到周之莓的面前,单腿屈膝在她面前蹲下来,开始检查她受伤的脚踝。
坦白来说,周之莓的确是故意让自己摔倒的,但让她意外的是,赫维托竟然看起来十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