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说着“抱歉”,眼尾却微微挑着,眼睛里都是戏谑。
孟逐溪瞧着男人身上那股痞坏劲儿,在揍他一顿和推开他之间犹豫了三秒,最后选择了踮起脚尖,笑着吻上他的唇。
别改了,她喜欢!
周淮琛愣了一下,也没想到她是这么出牌的。不过立刻就适应了小姑娘的热情,一条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按,一只手扶着她白腻的后脖颈,俯身回吻她。
风呼呼吹过草场,紫花苜蓿随风摇曳。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一挨着她,火星子能把周围的空气给烧起来。
……
等孟逐溪再接上之前没说完的话已经是很久以后。
两人手牵着手继续往马厩走,孟逐溪跟他说:“我刚看你骑马,忽然就明白了大胖橘见到拽妃时那种感觉。”
这个比喻很直白,周队长却听得一脸懵。
“大胖橘是谁?拽妃是谁?”
孟逐溪也懵了一下,扭头看他:“你平时不看剧吗?”
周队长就默默望着她。
你看我像是会看剧的人吗?
行吧,是她草率了。
孟逐溪解释:“就是我很喜欢你,想纳你为妃的意思。”
男人闻言,若有所思瞧着她:“那不还是想要跟我三日游的意思吗?”
周淮琛这股劲儿真的坏透了,把孟逐溪也挑起来了。她扬了扬下巴,不无挑衅说:“三不三天的无所谓,别三分钟就行。”
大概自己也清楚三分钟这话真的过分了,没说完就求生欲十足地跑开,生怕晚了一秒被男人抓回去揍。
周淮琛抓了个空,看着小姑娘明媚的背影,哼笑一声:“等着!”
*
马厩的养马员还是林九思那会儿用的老人,跟着草场一块儿交到边叙手上的,有两年没见着周淮琛了,再见到他看得出来挺激动的。但大约周淮琛这人平时边界感强,人都不好跟他亲近,也不敢多话寒暄,就只能殷勤地跟在他身边,一个劲儿地介绍马。
“雪蹄两年前下了崽,小崽子叫霜华,长得俊,跑得也快;琥珀年纪大了,去年生了场病,好在恢复得不错,现在跑得没从前快了,胃口还跟以前一样好;破晓是最想念你的,你没来这两年,都不肯给别人骑。幸好边老板大方,又买了几十匹马回来,咱这单排马厩都扩充成了双排马厩,马厩里这些脾气硬的老伙计不爱干活,边老板也由着它们使性子,平时不让客人碰。”
周淮琛耐心听完,说:“辛苦李叔照看了。”
李叔受宠若惊,连忙摆着手说:“不辛苦不辛苦,我这辈子就爱跟马打交道!”
孟逐溪第一次骑马,周淮琛想替她选一匹性子最温驯的。李叔给他点了三匹,说这几匹都是新进来的,专门给客人学马用的,性子都好。
周淮琛侧头问她:“喜欢哪一匹?”
孟逐溪哪儿懂这个?而且她喜欢看周淮琛骑马是一回事,要她自己上去骑,她还是有点怕怕的,还没想好要不要骑呢,周淮琛又说:“算了,我来替你选吧。”
孟逐溪以为选就是看眼缘吧,结果周淮琛让人把这几匹马全都牵出来,他一一试骑。
跟刚才那种风驰电掣的骑法不一样,马背上套了马鞍,周淮琛坐在马上,模仿着初学者的动作,在训练场时快时慢地小跑,偶尔纵着马跨越过训练场上的障碍,偶尔又来个重心不稳,看马儿的反应。
肯定没有刚才在草场上纵马疾驰那么意气风发,那样的血性和烈性,还有无可比拟的爆发力,只存在于当时那种环境。但孟逐溪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一刻周淮琛细心为她选马的样子同样令她着迷。
李叔给她拿马术头盔过来,她接过道谢,目光又很快回到远处的周淮琛身上。
李叔没走,也在一边看,比看自家儿子还骄傲,一脸自豪说:“淮琛帅吧?”
帅啊,帅疯了。
但这会儿对着外人,孟逐溪还是挺矜持的,明明心里跟冒着糖丝儿似的甜,非嘴硬说:“还行吧,就是有点拽。”
李叔就笑,说:“不拽。”
“他就是看起来冷,其实骨子里挺热血的,打小眼里就能看见别人的苦难。我儿子初中那会儿被同学霸凌,他不敢跟我说,也不敢跟老师说,我们都没有发现,就淮琛一个人发现了。他那时候自己还跟自己过不去呢,跟林先生他们也犟着一股气,也没向别人求助,自己一声不吭就把那群街溜子给揍服气了,后来那些人再没敢欺负我儿子。”
“林先生过世后,以淮琛那样的身份肯定不能继续留这马场,可我们这些老人一辈子都在这儿,一辈子就只会养马,也没别的本事。他什么都没说,马场出手的时候也没别的要求,就要求新东家把我们这些老人留下,给我们养老。其实商人哪有不逐利的?说是新东家给我们养老,还不是淮琛让出来的钱?不过是孩子心善,既不肯薄待了我们,又顾全着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骨气,让我们觉着自己还很有用。”
第41章
周淮琛试了一遍回来, 最后又让人把三匹马全牵回了马厩。
孟逐溪傻眼儿,好笑地走到他身边,提醒他:“周队长, 我还没骑呢。”
“知道。”周淮琛看向后面的李叔,“劳您帮我把破晓牵出来, 套上马鞍。”
李叔见他最后一匹马都没选,也有些吃惊, 不过还是听他吩咐,去把破晓牵了出来。
破晓是一匹栗色阿拉伯马, 头精致,背部挺直,肌肉发达, 腰部短而有力,毛发浓密, 尾巴高高翘起。交到周淮琛手上时, 李叔想想还是问了一句:“刚才那三匹马出什么问题了?”
他是养马员,要是马出了问题而他却没有发现, 属实失职。
周淮琛拉过破晓的缰绳, 另一只手顺着它头颈的毛发安抚。
“身体没什么问题,性格也确实温顺, 就是肌肉力量差些, 如果遇见胆子太大的初学者,容易给她整得失去平衡, 到时候带着人一块儿摔。”
周淮琛说“胆子太大”的时候,还侧眸看了身边的孟逐溪一眼。
孟逐溪:“……”
不是, 她勾他的时候胆子大不代表她其他时候胆子也大啊!
李叔笑说:“这些新进来的马年纪是还不大,等过两年肌肉能强壮些。”
“现在问题也不大。”周淮琛哼笑一声, 看向孟逐溪。
他就是,男人的通病,有媳妇儿以后学会偏心了。
给别人骑的马差不多就行,给那丫头挑的马就得万无一失。不然她那么冒失,没轻没重的,到时候整得马前腿一软,连人带马摔下去怎么办?
破晓是匹好马,肌肉有力,速度耐力出众,最主要反应快,聪明,遇见状况了能迅速应付,就是性子烈了点儿。
周淮琛给牵到训练场,手耐心地顺着它头颈部的鬃毛抚摸,又控制着缰绳,让马侧头看孟逐溪:“看见没,我媳妇儿,你一会儿带着她跑,不准给人摔下来,知道吗?”
这会儿的周淮琛哪儿像个威严冷肃的队长?完全就是一中二沙雕少年,把孟逐溪都看乐了。
“它能听懂吗?”她问周淮琛,笑嘻嘻的,也不知道是在笑马,还是在笑人。
周淮琛挺自信:“能啊,怎么不能?这家伙聪明得很。”
孟逐溪点点头,忽然说:“边叙都知道喊我弟妹,那你让它喊我嫂子呗。”
周淮琛:“……”
孟逐溪冲他眨眨眼。
周淮琛给她整无语了,拉过她来到马的左前方,又把她右手放在马鞍上:“别耍嘴皮子了,快上马。”
周淮琛一只手帮她安抚着马儿,一只手帮她调整上马的姿势。孟逐溪按照他说的,左脚踩上马镫,借住腿部和周淮琛的力量轻轻向上弹起,右腿一跨,轻而易举就坐上了马背。
她自己也很惊喜,拉着缰绳,高高坐在马背上。周淮琛又过来帮她调整姿势,腿贴着马腹,腰挺直,臀部坐实,同时给她讲初次骑马的要点。
他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就睁着明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看他的眼神直白爱慕。
给周淮琛心都看化了,本来还想训她两句,让她认真点儿听,后来硬是觉得问题不大。不认真就不认真吧,又不是去参加比赛,马也给她选了最好的那匹,他又在边儿上盯着,还能真让她摔下去不成?
就这么说完一遍,本来到嘴边的“记住了吗?”,生生转了个弯儿,出口就成了:“要我上来吗?”
给孟逐溪倒是听吃惊了,看了眼马背:“你要跟我共骑?”
她还不乐意了?周淮琛哼了一声:“怕你摔下来。”
这边的马跟放牧场那边不一样,训练场上的马上了马鞍,马鞍不算宽,两个人挤挤也能坐,但是会很挤。想想到时候那画面,周淮琛从身后拉缰绳,顺势揽过她的腰,她的腰窝紧紧贴着男人硬实的小腹,两人的大腿紧紧贴在一块……
“那多暧昧啊。”孟逐溪脸热热的,眼睛却越发明亮了,水汪汪的。
也不知道是在拒绝还是在邀请。
周淮琛就当小姑娘是又在勾他了,笑了一声,不无暗示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往前坐点儿。”周淮琛冲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给他让点儿位置出来,他好上去。
孟逐溪却坐着没动,手拉着缰绳,扭扭捏捏说:“我想跟你共骑。”
周淮琛:“?”
他怀疑他们两人之间至少有一个听不懂普通话。
“但不是这种共骑。”孟逐溪眨眨眼,“我想跟你一人一马,一起在草场上驰骋。你不用慢下来照顾我,随你怎么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我都可以跟上你。”
周淮琛微惊,他确实没有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会这样说。
她以前在马场看过不少马术表演,却从没有想过骑马,一开始让她选马,她眼睛里那犹豫的神情,明显是连要不要骑都没有想好。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姑娘惜命,除了撩他,在别地儿胆子都挺小的,也懒,不爱受累,就想舒舒服服地躺着,得过且过。
他以为,她来骑马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他亲热。
“怎么想的啊?”他问。
“不怎么想,就是喜欢你。”
马术头盔将小姑娘的脸衬得越发小,白净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她是锦绣荣华里精心浇养出来的一朵娇花,嫩得能掐出水。可是每每看他时,眸光坚定又勇敢,每一次说喜欢他,眼神热烈又真挚。
“周队长,我不是凌霄花,我要做木棉,和你站在一起,共沐风雨。”
周淮琛眸光微动,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她。半晌,忽然哼笑一声:“都让你栉风沐雨了,还要我干什么?”
他也就是嘴硬,心里已经默认一会儿教会她要点,要带着她去草场那边跑马了。见她马术头盔没系紧,还示意她低头,细心地替她调整下巴带,扣紧锁扣。
“行了,去吧,先慢点儿。”
孟逐溪却坐那儿没动,不好意思地说:“你刚说的那些,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见。”
周淮琛:“……”
得,也不用问怎么没听见了。他的感觉一点儿没错,他刚才跟她说话的时候,这丫头尽忙着看他了,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斜挑着眉,拿她话反问她:“你不是要做木棉吗?”
小姑娘理直气壮:“对啊,沉迷你男色的木棉!”
周淮琛:“……”
男人舌尖舔了舔后牙槽:“行,早晚让你沉迷到求饶!”
*
孟逐溪学东西挺快的,悟性不错,小时候最开始其实是学跳舞的,教她跳舞的老师也很看好她,说她悟性好,小姑娘聪明,干啥都带点儿天赋。可是她懒啊,有天赋也没用,一天天得过且过的就想躺平,尤其是跳舞这玩意儿,每次跳之前还要来半小时软开,她觉得疼,学了个半吊子。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画画最轻松,往那儿一坐,画笔随便涂涂,最后画成什么样甭管,反正苦劳到位了,能感动到别人,情绪性价比高,又改而去学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