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却不知道如何应对真心。
她欠他的,是不是以后很难还得清了?
他只是在点生日蜡烛的间隙,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不带半分情绪道:“不用觉得欠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
沉默不语的林姰一下就瞪圆眼睛,那张冷清的脸一下生动起来:“还说没有读心术!”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生日蛋糕的烛光,那样暖的光,跳跃在裴清让漆黑的瞳孔深处,让那双漠然的眼睛看起来波光流转、温柔得引人溺毙。
裴清让递给她一个信封。
林姰还没拆封,就问他:“这个是什么?是不是结婚前没签婚前协议,终于意识到不妥了?”
裴清让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是生日礼物。”
谁家好人用装文件专用的牛皮纸信封装生日礼物呀?跟浪漫半点边不沾的。
林姰扯了扯嘴角,心想直男能送什么礼物?
只是当文件抽出半截的时候,有几个字映入眼帘。
她看向裴清让,脸上写着:你有没有搞错?玩这么大!
裴清让随口道:“哪天你有时间,我们去过户。”
林姰现在相信裴清让是“霸道总裁了”,因为他送给她的、她手里的,是一份《房屋赠与协议》。虽然现在还是几张纸,但双方签字过户后,她就会白得一套房子。
“你们霸道总裁都这么挥金如土吗?”
裴清让根本没当回事,不像是送了套房子、而像是送了一颗大白菜:“就当婚姻存续期间给你的薪酬。”
“那我要给你什么呢?我可没有房子送你……”
林姰拒绝,赶紧把协议装回去,连完整抽出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不看一眼吗?”
在今天之前,林姰一直为买下外婆的房子奋斗,甚至为那一百万的资金缺口在公司当牛做马,如果收下这套房子,她现在就可以躺平。
她不是个禁得起考验的人。
她最爱钱了。
在反悔之前,她赶紧把协议装好推回裴清让面前:“不了不了,万一很多年后半夜想起来,自己曾经拒绝过千万房产,岂不是要后悔到拍大腿?”
裴清让是真的被她逗笑,好看的眉眼倏然一弯,是忍俊不禁的弧度。
林姰也笑了,那笑意纯粹,单纯是因为和舒服的人在一起心情也很舒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裴清让,你遇上我,真的是你幸运。”
其实她说反了,她真正想说的是——我遇到你,真的是我幸运。
她以为裴清让会很无语,无语她的厚脸皮,却不想他轻轻“嗯”了一声。
人往后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瞧着她,含笑的瞳孔特别亮:“我也觉得。”
虽然是她拒绝的,林姰还是痛心不已,目光还是忍不住往信封上飘。
她刚刚亲自拒绝了一个成为富婆的机会。
明明每天都在幻想中彩票辞职,现在彩票砸在脑袋上,她却把彩票退给人家了。
裴清让清冷的声音里带了松弛笑意:“放心,协议永远有效,不止今天。”
“还是别了,”林姰最后依依不舍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艰难道:“不准告诉我那套房子在哪、多大、市值多少,我这个人经不起考验。”
裴清让轻笑着扬眉,眼睛弯着,嘴角翘着,那模样散漫却也蛊惑人心。
他怕是不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多让人心动的脸,才敢对着女孩子笑得这样好看。
“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结婚证上有。”
林姰“哦”了一声,自己都没有留意过他生日是哪天。
现在去看已经晚了吗?
在裴清让去厨房拿碗碟的时候,林姰飞快闪身进书房,拿出结婚证。
边看,边有些遗憾地说道:“你的生日都过了,我都没有送你生日礼物。”
“没关系,”裴清让轻扬眉,“我那天已经得到了。”
理工科出身的林姰原本是对数字很敏感的,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错过。
她认真看向那个日期,势必要把它印到脑子里。
却发现,他的生日和结婚领证的日期是同一天。
那天他们还一起去奶奶家吃过晚饭,没有人提他生日的事情,是他特意嘱咐过不要提起吗?
愧疚滋生,林姰决心补偿:“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却无论如何没有得到的?”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我也送给你,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裴清让这样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的人,能有什么得不到的呢?
“等以后告诉你。”
告诉你,我年少时想要得到却又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不敢触碰的。
“好,明年我一定不会再忘记。”
生日蛋糕和平时她买的蛋糕不一样,有王冠,有精致的蜡烛。
林姰从来没有什么仪式感,却在裴清让问她想不想戴的时候,说了“想”。
她低下头,嘴角有弯弯翘起的弧度,任由他帮她戴上那顶小小的王冠、又轻轻整理了头发。
当她在暖调的烛光里抬头,猝不及防撞入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
眼形天生锋利,内眼角尖而下坠,眼尾微微扬起,可那漆黑深邃的瞳孔里,尽是温柔明亮的纵容。
林姰的鼻子却蓦地泛酸。
她齿尖咬着下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最后只是小声问:“为什么要帮我过生日?是因为我们假结婚,你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吗?”
“其实我一直觉得没什么好庆祝的,如果可以选的话,”她笑了下,声音变得很轻,有了微不可查的颤音,“大概我就不来了吧。”
裴清让心无旁骛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因为感谢这一天你出生。”
林姰怔在哪里。
“林姰。”
“嗯。”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你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很高兴遇到你。
很高兴认识你。
他笑:“生日快乐。”
第26章 晚安老婆
屋子里的灯都被关掉,只有点点烛火。
林姰庆幸这光线足够昏暗,裴清让看不见她的眼圈正在泛红。
她长到二十七岁,第一次有人这样温柔郑重地告诉她——“因为感谢这一天你出生”。
那笑意和字音都柔软,就好像对于这个熙熙攘攘的世界来说,她也是珍宝。
想要把鼻腔的酸涩压下去,却做不到,听见他问:“要许愿吗?”
大人的世界哪有不用努力、就能实现的愿望呢?
“你当我是小孩吗?”
“你不是相信有心软的神吗?”裴清让嘴角勾了勾,“说不定呢。”
对啊,说不定呢。
当她的小狗被送走的时候,她没想过它会一生被人爱护、妥帖照顾。
林姰没有生日许愿的经验,这甚至是她长到二十七岁的第一次。
她看着对面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问:“生日愿望可以许几个?”
她不是楚楚可怜的长相,野生眉细长浓密,瞳仁比一般人的黑、也大,眼神总是冷静无畏,可现在,这双眼睛里有期待在一闪一闪,甚至还有种微不可查的小心翼翼,看得人心软也心酸。
所以我看不到的时间地点里,你都是怎样过的。
裴清让的语气不自觉放轻:“你有几个愿望就许几个。”
林姰忧心:“太贪心的话,会不会一个都实现不了?”
“没人规定生日只可以许一个愿望,如果真这样的话,”裴清让眼眸微掀,“我今年生日没有许愿,份额送你。”
他补充:“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份额都可以给你。”
林姰摇头:“够了够了,我借一个就可以,用我明年的份额还你。”
她的双手握在一起,闭上眼睛,嘴角在上扬,睫毛早已湿润。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心软的神。
我想要买下外婆的老房子。
拜托那位未曾谋面的房主先生,请一定割爱卖给我。
如果可以再贪心一点点的话……
我也想要被爱。
两个愿望,根据优先级排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