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原本还有点骄傲的眼神逐渐闪烁起来,开始觉得这补偿能打动贺庭洲才有鬼了。
“两百……”
餐厅那一桌子冷掉的晚餐都不止两百,总的来说,这个晚上还是赔了。
空气安静了足足十秒,贺庭洲悠悠开口:“她们三个输了这么一大笔巨款,今天晚上睡得着觉吗。需不需要我给湖上凿个洞,方便她们想不开的时候下去冷静冷静?”
“…………”
不知道她们三个睡不睡得着,反正霜序晚上睡得挺香的。
当天夜里雪停了,停在寂静无声的深夜。
霜序从睡梦中被闹醒,万岁湿凉的鼻子在拱她手指,她困得晕乎乎,揉了揉它的脑袋安抚,翻过身习惯性地想钻入熟悉的怀抱。
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另一半床上没有人,只剩下一点残留的体温。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电子时钟显示此刻刚刚六点半,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这栋湖畔度假酒店还未从悠闲的假期中苏醒。
“贺庭洲?”她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跑哪去了?
不会是睡了一觉还是气不过,又离家出走了吧?
她人还懵着,万岁已经勤快地叼来她的拖鞋,在床边等她起床。
霜序把脚伸进拖鞋里,它马上跑去推开浴室的门,像个小监工一样尽忠职守地盯着霜序洗漱。
等霜序擦干脸,它已经跑到梳妆台前,用桌子在凳子上拍了拍。
她坐下来涂完精油和面霜,素着脸正想起来,万岁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放化妆品的收纳架。
霜序这下真的笑起来:“要我化妆干什么,你是不是真的要成精了?”
万岁喉咙里发出一声跟威武外表格格不入的哼唧声。
霜序觉得好玩,配合地给自己化好了妆,又在它的引领下走进衣帽间。
一套现成的衣服挂在正对门口的衣架上,从头到脚连毛线帽和袜子都准备好了。
她换好衣服,把羊绒围巾和手套都戴好,万岁叼来了自己的牵引绳。
霜序给它套好牵引绳,跟着她离开房间,穿过清早幽静的走廊,从酒店大门走出去。
库里南已经在等候,老徐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她问道:“徐叔,我们要去哪啊?”
老徐笑了笑:“到了您就知道了。”
车子开出湖畔酒店,一路行驶在白雪中。
不到二十分钟,窗外的旷野变成肃穆森严的现代化建筑,入口处的安防极为严格,但库里南进入得畅通无阻,两侧把守的警卫朝他们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车子开进去,看到停机坪上那一排排飞机,霜序才明白过来,这是云盾的飞机生产基地。
云盾的基地有自己专用的机场,笔直的跑道上积雪早已清理干净,老徐直接将车开到停机坪。
霜序下了车,这里风很大,她把脸缩在围巾里面,环顾四周。
贺庭洲到底在搞什么?
正对着她的一架小型飞机闪烁了一下信号灯,她眺望过去,看到站在飞机旁的那道身影。
清早寒风劲烈,贺庭洲穿着一件黑色飞行员夹克,墨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有种不同于往日的帅气。
见她站在原地没动,他抬起右手勾勾手指,霜序手里的牵引绳顿时绷直了,万岁领着她朝飞机走去。
贺庭洲打开机舱门跨上去,朝她递来手,霜序扶着他上了飞机,贺庭洲牵着她走进驾驶舱。
这是她第一次进飞机的驾驶舱,那些高精度的仪表盘与按钮组成了飞机精密而复杂的控制系统,在贺庭洲启动系统之后,整个舱内次第亮起的光充满了科技感。
贺庭洲让她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给她戴上了飞行耳机,她新奇地对着麦“喂”了一声。
耳机里传来一声散漫的笑,经过机械处理的音色似乎多了几分不同的磁性,贺庭洲说:“系好安全带。”
贺庭洲考过飞行执照,这件事还是她从沐妍姝口中听说的。
霜序回头看看,万岁已经自己找到位置坐好了,她乖乖把安全带系好。
贺庭洲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分明,又有野性的力量,执笔时有执笔的风骨,此刻拨动着那些她看不懂的机械按钮,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起来,速度逐渐提升,霜序兴致勃勃地问:“你要带我兜风吗?”
贺庭洲唇角微微牵动,干脆利落地向后拉动操纵杆,飞机拔地而起,脱离地心引力,霜序在骤然袭来的失重感里靠住了座椅。
大雪后的天空干净得纤尘不染,飞机迎着清早的曙光快速向上爬升。
地面远远被甩在了下方,就在这样的万丈高空里,贺庭洲的嗓音从耳机里传来:“去度蜜月。”
霜序的婚假早就安排好了,贺庭洲在一个月前就拿走了她的护照,但一直没告诉她具体计划,她以为还没确定,这几日大雪,很多航班都取消了。
对她来说去哪度蜜月都没所谓,所以贺庭洲没说,她也一直没催过。
她怎么都没想到,是自驾飞机去。
飞机穿破云层,逐渐平稳下来,云层之上的世界和地面截然不同,霜序的心也跟着变得广阔起来。
第一次从这样的视角看出去,天空和云都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她心情开阔,眼睛也亮晶晶的,问贺庭洲:“我们去哪里?”
贺庭洲偏头看她一眼,那一眼颇有深意。
“去个没有麻将的地方。”
霜序:“……”
陆漫漫一夜没睡好。
她输了足足一百块,虽然还不够买她包上的一个拉链,但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输。
尤其是在麻将桌上输!
她的胜负欲在一夜懊恼后达到了顶峰,虽然没睡几个小时但人精神抖擞,胆子也膨胀了,跑去顶层敲霜序跟贺庭洲的房门,今天誓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邦邦邦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她打电话给霜序,不在服务区。
奇了怪了,这么贵的酒店套房竟然没信号?
就在转身要离开时,碰到了来替贺庭洲跟霜序收拾东西的徐桢。
看看空无一人的套房,陆漫漫疑惑不解:“我表哥跟小九呢?”
徐桢道:“贺总跟霜总去度蜜月了。”
昨晚人还在,谁能想到一大早起来就跑了!陆漫漫气得痛心疾首:“赢了两百块就连夜跑路,至于吗?!”
第240章 照顾病号
霜序与贺庭洲的蜜月之行整整去了四十五天,飞了八个国家。
她跟贺庭洲压根没有制定按部就班的计划,自驾飞机,想去哪便去哪,也许走在米兰的街头心血来潮想去埃及,可能晚上她还在马尔代夫的酒店睡觉,早晨醒来时已经飞入阿联酋领空。
这是霜序过得最自在随性的一段日子,和最爱的人一起漫游世界,世上所有的烦恼都不来打扰。
原定一个月的婚假,她跟贺庭洲在外面多玩了十几天才回,舒扬跟小廖每天都在群里表达着滔滔不绝的嫉妒。
小廖说:【我下辈子能不能投胎做你们家的狗?】
霜序回她:【下辈子我还不一定在哪里,说不定是肯尼亚的斑马。】
小廖:【那我也要做你的鬣狗!】
霜序:?
舒扬看不下去:【你能不能有点志气?你投胎做她女儿不行吗,非要做狗,以后你爷爷就是司令,你爸爸是大老板,妈妈是小老板,全家的钱你一个人花,爽不爽?】
小廖这会聪明着呢:【那我可能现在就得去死,太着急了,我这辈子还没活够】
去时轻装简行,回燕城时反倒多了许多行李,霜序几乎给每一个人都带了伴手礼。
公司的同事人手一份,连她走之后才新入职、还未有幸谋面的实习生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礼物,感动得泪眼汪汪:“怪不得大家都说飞雪的氛围特别好,我果然来对地方了!”
霜序跟贺庭洲落地燕城的那天,贺郕卫正好在家。
下飞机之后,两人回大院吃饭,她把买给贺郕卫的礼物拿给他。
“听林叔说您的手表坏了,在瑞士的时候给您买了一只,您看看喜不喜欢。”
贺郕卫的生活习惯堪称节俭,他平日戴的那块腕表,还是结婚时贺妈妈送给他的礼物。
他一直保护得很小心,二十多年没换过,坏过几次,也修过几次,但机械腕表的寿命限制,前阵子因为一个不小心的磕碰,那块表最终寿终正寝了。
腕表是她选的,铂金表带,墨蓝色表盘低调庄重,适合他的身份。
“你们有心了。”
贺郕卫仍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把手表收下,既不试戴,也不多看,而是直接让老林帮他收了起来。
霜序观他神色,还以为他不喜欢,趁贺郕卫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问贺庭洲:“爸爸是不是不喜欢这块表,又不好意思当面讲?”
送礼物当然还是希望能送到对方心坎上,她跟贺郕卫的相处并不多,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贺庭洲瞟了眼对面端着威严架子的某中年男士,言简意赅:“他喜欢。”
霜序也瞅一眼贺郕卫,实在没看出来他哪里像喜欢的样子。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逻辑。八百年没人送过他礼物,他敢不喜欢吗。”贺庭洲伸筷把她手里刚刚剥好的虾夹走,理直气壮送到自己口中,“再剥一个。”
“……”霜序只好又拿一只虾给他剥。
全天下就只有他这个儿子敢不把贺郕卫放在眼里,堂堂空军司令,千方百计想往他这里送礼物的人恐怕能挤断独木桥。
吃完饭,霜序跟贺庭洲又陪贺郕卫坐着聊了会天——当然,主要是她跟贺郕卫没话题找话题地硬聊。
贺庭洲的词典里不存在“父慈子孝”这种美好的愿景,他对贺郕卫最大的孝顺,就是纡尊降贵带霜序回来陪他吃顿饭了。
两人离开大院,坐上车,霜序的安全带都系好了,老徐正要发动车子。
贺庭洲冷不丁说了句:“你的手机是不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