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云被搂在怀中,心底也沁出些许蜜甜来,纠结了几息,还是抬手圈住男人细窄的腰身,以做回应。
“云儿,你可有想我?”
徐温云由他怀中扬起灿若桃花的面庞,掀起纤长的眼睫,抬眸望他,眼中透出几分慧黠,浅笑了笑。
“……弟妹三日后就要大婚,忙得头脚倒悬,委实没功夫想。”
第一百零三章
“……弟妹三日后就要大婚, 忙得头脚倒悬,委实没功夫想。”
李秉稹并未听到想要的回答,面上神情微黯了黯, 愈发将怀中的佳人箍得更紧了些。
“不准将他们排在朕前头。
他们都是外人,只有我们两个,才是夫妇一体的一家人。”
可若当真如此,她又岂会至今为止,都孤零零待在宫外这间私宅中呢?
短短几天不见,这沉默寡言的男人, 倒学会说“夫妇一体”这种甜言蜜语了。
徐温云被他箍得生疼, 抬起粉拳锤他,嗔骂了句, “……你这莽汉,抱人怎得也不知轻重。我三日后还要去肃国公府参宴呢, 若被你箍坏了如何是好?”
瞧她这恃宠而骄,作威作福的模样, 哪里还有半分做臣妇时,谨小慎微的模样?
还能怎么办……自己惯出来的, 只能继续宠着。
李秉稹只得将臂上力道微松了松。
徐温云仰头望他,关切问道,
“太后娘娘凤体大安了么?”
“榻上躺了几日, 已好得差不多了。”
徐温云闻言,略略安心。
太后是个善性之人, 就算现在没有接纳她, 她也一直念着太后的好, 且就算看在李秉稹与辰哥儿的面上,她也不相信太后当真会对她下毒手。
“你这又是操心弟妹婚事, 又是挂念太后病情……怎得也不关怀关怀朕?
朕可是特意抽空出的宫,待一个时辰后就又得回去,如今连午膳都未来得及用…”
徐温云听出话语中的委屈之意,不觉又有些好笑,仔细端详他几眼,发觉许是因连续夜间伺疾,他眼底隐隐透出些青黑,她心肠不禁软了软。
“那煜郎去花厅稍等片刻,妾身这就去后厨看看还有些什么食材……”
谁知这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男人打横拦腰抱起,他低头在她樱唇上啄了口,眸底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朕方才已让下人去准备膳食了,只劳驾云儿幸苦辛苦,为朕操劳另桩要紧事……”
徐温云自然晓得他的用意,俏脸一红,“这光天化日的,你知不知羞。”
素了四五日,就算再知羞也顾不上了,李秉稹阔步将人抱至房中,欺身而上就来了一次。
二人以往办事都在夜里,徐温云望见外头日光,原还有些不自在,起初也是压抑着,由吼嗓中传出些低呜声。
可实在抵不住男人冲撞攻势太过猛烈,搂着男人脖颈的双臂滑落,在他肩膀的古铜色肌肤上,划出道道微红的指痕。
……好在或是因为时间紧,男人还收着劲儿,并未折腾太久,徐温云还能有气力,在事后与他温存温存。
李秉稹将她抱在怀中,牵过她的指尖,十指相扣在一起,嗓中还带着餍足后的沙哑。
“云儿,辰哥儿他乖巧得很,在前几日就改口唤朕父亲了……朕晓得其中必有你的助益。”
徐温云轻道了声“没什么”,
“你本就是他的生身父亲,……这也算得上是拨乱反正,了却我一桩心事。唯有一点还不甚妥当,那孩子如今已认祖归宗,总叫乳名显得不甚庄重,煜郎合该赶紧给他取个好名字才是。”
这一点,李秉稹自然也想到了,他原预备待太后的大好之后,就开始翻查典籍着手此事。
他点点头,似又想到了什么,紧握了握她莹润如的手背,语气愈发软了下来,略带了几分解释的意味道。
“云儿,名份之事,或还得再等一阵,用不了多久时日,你且再在这院中再小住几日。
朕这次,必不负你。”
最后这句郑重肃然,落入耳中,很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徐温云眼睫微颤,抬眼就望见那张英武面庞上,满面都是真挚。
这话,她信。
建佛堂,立遗碑,修宫殿,认养女,整整四年不近女色……他既能做到这些,自然也会去太后面前,力争给她安个好位分。
她心里都懂,可心中又不免觉得悲凉,只轻道了句,“……并未世间所有事,都能顺心如意,知煜郎为我努力争取过,便也算是值当了。且什么名份不名份的,我如今已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这话听着,颇有些‘深藏功与名,事了拂身去’的意味。
李秉稹察觉到她语气与神态,都有些微反常,正想要细问,她却径直掀开被子下了床,“煜郎不是早就饿了么,折腾这么久,想来膳食早就备好了。”
她伸出秀臂,由绸制的中衣袖中穿过,迅速将衣物,覆该在玲珑有致的身段上,而后坐在雕花梳妆镜前,开始挽发。
这美人梳妆的一幕,瞬间让李秉稹忘却了方才心底凸起的迥异。
他起身着衣,注意到她最后在妆屉中的众多钗镮中,将指尖落在四年前,特意为她打造的那根浸毒珠钗上,随口问道。
“怎得想起戴这根?
……太过素简了些。”
徐温云在黄铜镜面中,对身后系衣袋的男人,勾出个清浅的笑容,语调清浅道。
“近来戴得都是这根呢。在外人眼中,我本就是个已经和离的妇人,不好太过招摇过市,这根钗其实正正好。”
徐温云抬手那根镶金碎玉钏丝如意钗举高,对镜自照,看落在发髻何处合适,一面装作不经意问道。
“……就是这钗上的毒,还未曾有机会试过。煜郎,这毒当真有你说得那么玄乎么?”
陆煜一面罩上外衫,一面回答道,
“自然。一旦戳中沾血,五息之内便会昏睡过去,哪怕被戳之人是大罗神仙,也至少得昏睡四五个时辰,方才能转醒。”
徐温云笑点点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道了句,“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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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皇宫。
经悉心调理,太后凤体终于全然康复,如今正被丽妃搀扶着,在御花园中晒太阳。
那只戴了镶金碧玉的华丽护甲的指尖,轻搭在丽妃的手上,正雍容华贵地在御花园中踱步,面上显露出些烦愁之色,哀声叹了口气。
丽妃是个极其有眼力见儿之人,立即上前一步,柔声道,“太后娘娘可有何烦心事?”
因丽妃平日里在宫中还算安分守己,太后倒也容得下她,现下眉头深重,略带几分无奈与愤懑道。
“还不是因辰哥儿生母位分之事。
……哀家这心疾,就是被皇帝气出来的,谁曾想这病才刚好,他竟就又旧事重提,真真是猪油蒙了心!”
提起这个,丽妃眼珠子转了转,并不敢说旁的,只轻声安抚了句,
“保重凤体才是要紧事,太后娘娘切切莫动怒,若再有些头疼脑热的,皇上自然也会心忧的。”
这不温不火的反应,倒格外异常。
后宫是个为获帝王恩宠,势要争个头破血流的地儿。那徐温云若是入宫,无疑就是丽妃最大的竞争对手。
其实太后最乐意看到的,就是丽妃为了皇帝的恩情,在气急败坏之下,主动出手料理了那徐温云……
这样的话,便无需用她这个长辈,再沾手这些腌臢事儿了。
可谁知丽妃竟如坐得定,俨然就是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显然不是太后愿意看到的。
事到如今,太后也不怕直接挑明了讲,她驻停脚步,垂下眸子觑了丽妃一眼。
“莫非你就要眼睁睁看她入宫,高你一等不成?
丽妃,你知哀家向来是很看重你的,原本你才是哀家心中,诞下皇长子的嫔妃人选。可你若当真能咽得下这口气,那倒是哀家当初看错了你……”
这便是赤裸裸地在挑拨离间了。
可丽妃明白‘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自容国公府发生那一系列变故后,她就已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担心受此事波及。
丽妃是喜欢李秉稹,也确实贪恋权势,若是换做个旁的女子,她或会心甘情愿做做太后的手中刃。
可那人是徐温云。
以皇帝将此人看护得如眼珠子般劲儿……就算再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
所以此刻面对太后的威压,丽妃只缩了缩脖子,暗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回话道。
“皇上心如磐石。他认准之事,又岂是臣妾能搅得乱的。
更何况……更何况那徐娘子以往襄救过臣妾,臣妾断然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且她同皇上孩子都生了,臣妾只怕…也是无力回天。”
都是些不中用的!
太后见她这幅卑卑怯怯的模样,立时眉眼就沉了下来,将指尖由丽妃手背上撤了回来,冷道了句,“此处用不着你了,回你的临华宫去吧。”
丽妃神色一黯,薄唇轻抿,也知这次是彻底得罪了太后,只怕今后在宫中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她依着礼数,屈膝转手,规规矩矩行了个退安礼后,也就扭身离去了。
太后那两道眉毛,已拧成了条直线。因这名名份之事,她脑中闪过万千瞬念……却依旧觉得都不甚妥当。
寒冽如月的眼中,闪过些戏谑的锋锐光芒。
“……既如此,后日肃国公府的婚宴上,哀家便再亲自会会她。”
第一百零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