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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铁衣曲_分节阅读_第260节
小说作者:克里斯韦伯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69 MB   上传时间:2024-08-10 12:19:30

  “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王文佐听了这个名字,顿时面色如土,腹中暗骂这明明是中唐之后阉人的活计,怎么被这对夫妇提早弄出来给自己了?

  “怎么了?王卿觉得这官职不好?”皇后笑道。

  “微臣不敢!”王文佐强笑道:“只是微臣见识粗陋,未曾听说过这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是什么官职,更不要说这官职的职分权责了。”

  “这不奇怪!”皇后笑道:“这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并无先例,王卿自然未曾听说过。顾名思义,这观军容宣慰处置使乃是代替天子宣慰诸军,观各军之强弱,处置诸事之使者,节制各军府之折冲、将吏!”

  武氏解释完了这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的权职由来,本以为王文佐会立刻磕头谢恩,却没想到对方坐在那儿,半响没有反应好似呆住了,还以为对方喜呆了,笑道:“此官非天子亲信之重臣不可为!王卿你是第一个为此官的,后世定然流芳百世!”

  “才怪!当了这鬼官,就是个好人名声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了!”王文佐暗想,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转着,寻找着推辞担任此官的理由。其实皇后倒也没撒谎,后世当过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的诸位无一不是声名显赫、权势熏天,比如鱼朝恩、仇士良、田令孜等人,只可惜都是阉人。自从唐代宗以鱼朝恩出任观军容使,监察九节度之兵攻打安史叛军之后,这个官职就和唐代的宦官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后来干脆就成为了宦官的专属官职,荣衔的一部分,通常来说统领神策军的宦官都会身兼观军容使的加衔,“军容”也成为统领神策军的宦官的尊称。这一官职被宦官垄断并不是偶然的,作为天子家奴,又无法养育后代,所以宦官能比文官武将宗室外戚更能得到天子的信任,所以宦官可以得到天子的信任,掌握如此要害的兵权;而王文佐有妻有儿,去当这个官职和把自己放在火炉上烤又有什么区别?

  “皇后陛下!”王文佐稍一思忖:“并非微臣推委,实在是才力不堪任此官,请二位陛下令一德高望重之重臣为正,下官为一佐贰即可!”

  皇后闻言一愣,王文佐提出的这招倒是当时很常见的做法,即将主官让一个名望资格都很高的重臣出任,但具体干活的是副职。王文佐看李治夫妇今日的架势,就知道今日是躲不掉得了,只好先退一步,拉个个高的来顶锅。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皇后稍一思忖后点了点头:“不贪恋权势是好事,不过如今吐蕃兵盛,关中乃国之肺腑,天下军府有一半在关中,若是关中的兵府都不能精炼,大唐的天下便不稳!王卿,你要勇于任事呀!”

  “娘的,这是勇不勇的问题吗?给你们夫妇俩打工,真是一百条命都不够用!”王文佐腹中暗骂,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俯首跪拜道:“二位陛下如此厚待,微臣自然尽心竭力,整饬关中军府,令士卒精良,圣上无忧!”

宫城,延禧门。

  “主人,请上马!”桑丘殷勤的将马牵到王文佐面前,笑道:“怎么样?圣人让您做什么官?”

  王文佐没有回答,他毫无笑容的脸就是最好的答案,桑丘没有多问,他熟练的帮助王文佐上了马,正准备也上马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阉人尖利的声音。

  “王将军,王将军!请稍等,稍等片刻!”

  王文佐回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先前那个引领自己入宫的内宦正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他只得重新下马,拱手行礼道:“有旨意?”

  “拿来!”内宦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阉人送上了两只藤箱。

  “这是?”

  “方才皇后用膳时的器皿!”内宦笑道:“皇后陛下觉得不错,便让奴婢送来,请王将军收下!”

  “这不太好吧!”王文佐苦笑道:“天子仪制之物,岂是在下所能承受的?”

  “这是皇后陛下所赐,还请王将军收下!”内宦加重了语气,王文佐只得点了点头,屈膝下拜:“多谢陛下厚赐!”

  在回家的路上,王文佐一直沉默不语,桑丘也识趣的很,紧紧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当走进家门,王文佐突然叹了口气:“桑丘你知道吗?比起男人来,女人要麻烦一百倍!”

太极宫。

  “得知被委任观军容使后王文佐并不高兴?”李治皱起了眉头:“阿武你确认?”

  “确认!”武氏解下自己的披膊,露出光洁丰腴的肩膀,坐到李治身旁:“很明显,他当时并不高兴,最后他还请求让一位德高望重的忠臣为正使,他当副手!”

  “这倒是不奇怪!”李治笑了笑:“王文佐是个聪明人,他应该也知道整饬关中兵府之事牵涉太多,所以才想借重臣的名望震慑群小,自己只当副手,自然也少了许多麻烦!”

  “应该是这样!”武后贴着丈夫坐下:“不过他竟然对权位看的如此之轻,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闻到一点味道,就冲上来了,赶都赶不走,可他倒好,倒好似是朝廷求着他似的!”

  “嗯!”李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阿武说的是,王文佐的确对权势看的没那么在意,现在看来,寡人过去还是有些小看他了!”

  “照妾身看,他未必是看不上权位,而是有弘儿在,他觉得那些权势早晚都是他的,现在也没必要豁出去抢了!”武氏冷笑道:“他今天走后妾身就拿款待他的金银器皿赏赐他,你知道他当时怎么回答?”

  “怎么说?”

  “他说这器皿都是宫里的仪制,他不敢承受!”

  “呵呵!”李治闻言笑了起来:“他这点寡人倒是喜欢,有自知之明,守本分,这样的臣子才能有长久嘛!弘儿眼光不错!”

  “是吗?”武氏冷哼了一声:“妾身倒是觉得他根本就没把我们夫妇的赏赐放在心上,反正这天下迟早是弘儿的,他想要什么东西弘儿还会小气不给他?”

  听到武氏这么说,李治的脸色微变,别的也还罢了,那句“这天下迟早是弘儿的”着实戳中了他的痛处,从理智上看这句话确实没错,甚至是李治一直以来安排的结果,但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一回事。身为万乘之主,李治的逆鳞就是他的权位,哪怕是他亲手所立的太子,想要从他手中拿走权力,也会让他痛苦不已。

  “就这么让王文佐当关中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确实有些欠妥当!”李治突然道。

  “可,可已经告诉他了,如果又要改变,会不会又生出事端来?”皇后问道。

  “都没有让政事堂起诏,变了又如何?”李治冷笑了一声:“再说寡人又不是不让王文佐当关中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那是要?”

  “把薛仁贵放出来吧!”李治道:“让政事堂起诏,赦免他的原罪,让他出任鸡林道行军总管,节度熊津都督府、倭国兵事!”

  皇后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好,陛下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是妙招!”

  “这也算不得什么妙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无论是新罗、高句丽、倭国,都是寡人之赤子!今海东板荡,令一虎臣前往坐镇,也是应有之义!”

  “不错!”皇后拊掌笑道:“正好高侃独力难支,不如便让薛仁贵去南边,高侃在北边,两人南北呼应,定然能平定海东乱事?”夫妇两人大笑起来。

  原来“鸡林”乃是新罗古代的一个神话:传说新罗脱解王九年(东汉明帝永平八年,公元65年),其王都金城西始林凌晨闻鸡鸣,天明后国王令人人林视之,见有金色小犊挂树上,白鸡鸣于树下取犊启之,有一小男孩在其中,王令收养之。及长,聪颖绝伦,取名阏智。因其出于金犊,故以金为姓,改始林为鸡林。公元663年,唐高宗在平定了百济复国运动之后,在新罗设立了鸡林州都督府,以新罗王金法敏为鸡林州都督,下设州和县,体现了大唐帝国“际天所覆,悉臣而属之。薄海内外,无不州县”的国威。这一做法无疑刺激了新罗人的自尊心和警惕性,但当时高句丽尚未被消灭,新罗的力量还弱,金法敏接受了这一有侮辱性质的官职。而在七年后的今天,长安又一次派来薛仁贵担任鸡林道行军总管,显然已经是一种威胁了。至于熊津都督府和倭国,这实际上已经是王文佐所据有,李治派薛仁贵来节度这两地兵马,其想法不问可知。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让政事堂连夜办了吧!”李治笑道:“两件事情一起办了,省的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政事堂的连夜工作,让次日的长安城带来了不小的震动。生活在这种伟大城市的人们,无论高低贵贱,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企图从当中咀嚼出特殊的味道。

  “这薛仁贵这狗娘养的不知道往上头塞了多少好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愤恨的骂道,从他的颜色斑驳的手臂看应该是个染坊工匠:“刚刚葬送了十万将士的性命,一年功夫还没到,就又当上什么劳什子鸡什么道行军总管!妈的,整整十万人呀,就这么没了,也没个说法!”

  “这也不能全怪薛将军!”一个满脸伤疤的老兵替薛仁贵辩护道:“这次败给吐蕃人是因为副将郭待封不听命令冒进,他征讨铁勒、高句丽人的时候可是连战连胜的!”

  “副将郭待封,他可是主将!就算不砍了他的脑袋,也要重重的治罪,岂能这么快就官复原职?朝廷就没人可以当将军了吗?”那粗壮汉子愤愤不平的反驳道。

  “那可真不一定!”那老兵笑道:“能带着十万大军东征西讨的将军在我大唐还真没几个,当然,这种事情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

  “你……”那染匠闻言大怒,恶狠狠的看着那老兵,那老兵却毫不在意,问道:“对了,诏书上说让王文佐当关中诸军府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这是个什么官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朝廷官职繁多,你不知道又有什么稀奇的!”旁人笑着朝一个坐在酒肆旁和胡姬调笑的军官问道:“王军爷,你知道观军容是个什么官吗?”

  “没听说过!”那军官头也不回,笑嘻嘻的去抓胡姬的手:“别理那几个蠢货,对了,明日是我休沐的日子,不如去慈恩寺那边耍子?”

  “那怎么成!”胡姬从军官手中抽回手:“我可没郎君你这么好命,店主买了我来就是让我卖酒,讨你们欢心的。若是我陪你去慈恩寺,谁来卖酒?”

  “这有何妨!”王姓军官笑道,他解下腰间的钱袋,用力摇晃了两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听见没有?只要你一点头,我就和你们老板去说项!”

  那胡姬听到声响,目光立刻被那钱袋吸引住了,她正想着应当如何回答,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把王姓军官的钱袋夺走了。那军官大怒,右手拔刀转身喝道:“哪个混球活腻了,敢和你祖宗戏耍——慕容大哥,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慕容鹉将手中的钱袋丢到空中,然后接住:“王振恩,你倒是个风流人物呀!从哪里发了财,就跑来找当街胡姬,还要去慈恩寺耍子?”

  王振恩干笑道:“慕容大哥您就别开玩笑了,咱不就闲着没事,没事耍耍吗?”

  “没事耍耍?那你现在有事了!”慕容鹉冷哼了一声,把钱袋丢给王振恩:“把你的人召集起来,晚上去我住处,我有安排!”

  “是,是!”王振恩赶忙接过钱袋,对离开的慕容鹉大声道:“慕容大哥您放心,天黑前我的人肯定一个不少!”


第600章 小心行事

  直到慕容鹉的身影从长街拐角处消失,王振恩才把钱袋塞回腰间,他正准备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胡姬扯住了:“干嘛?”

  “郎君您不是说明天要和我去慈恩寺耍子吗?那你几时来接我?”胡姬小心翼翼的问道。

  “明天和你去慈恩寺?”王振恩皱起了眉头:“我有这么说嘛?”

  “你刚刚说的呀!”胡姬急了:“说你明天休沐没事,我说东家不同意,你说要替我说项!”

  “哦!”王振恩眼睛一翻:“你看,你东家都不同意,那我就没办法了,等下次吧!下次!”说罢他一甩胳膊,将衣袖从胡姬手中扯出,便径直离开了,丢下那胡姬目瞪口呆的站在店口。

  王振恩离了酒肆,便沿着丰邑坊和长寿坊之间的缓坡向西市走去,一只乌鸦飞过他的头顶,王振恩赶忙向旁边吐了口唾沫,以避免沾上这只不祥的鸟儿的厄运。

  当他走进西市附近弯弯曲曲的狭窄巷道时,差点喘不过气。这里里有一种臭味,混杂了猪圈、马厩和皮匠棚的气息,外加酸败酒肆和廉价妓院的味道。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在西市发生的那次糟糕的事情,当时他还在洛阳,是从同伴的口中听到当时的惨状的,一车车的尸体,到处的烟火,弥漫在空气中的怪异臭味,还有妓寨和掩门的低廉价格,据说里面有不少都是被流放到陇右的长安人的妻女,她们当中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不得不出卖肉体换取谋生的资粮。而这些人估计已经埋骨于青海湖畔,那些可怜的女人再也等不到他们了。

  王振恩在这迷宫里麻木地走着,直到经过一间粥铺,闻到从门口传出的沸腾汤粥的香味,他走了进去,对粥桶旁的跛子点了点头:“人都在吗?”

  “除了两个去收账的还没回来,都在里头!”那跛子向里面努了努嘴。

  “行,回来了叫他们到里面去,我有事找他们!”王振恩道。

  “好咧!”跛子笑道:“都交给我,您放心!”

  这时西市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王振恩回过头,西市的鼓声只有一种可能——死刑。

  “这又是在杀谁呀!”一个正在喝粥的汉子问道。

  “谁知道!”正在清理客人吃完后的老妇人哀叹道:“菩萨行行好,能不能少死几个人!怎么天天都有鼓声!”

  街对面的二楼,有个穿着轻薄麻衣的棕发妓女推开窗户。“这会儿又换哪个倒楣蛋死啦?”她探身朝下喊,“我说啊,人活着就应该及时行乐,要是没来过我这里就挨了一刀,那这辈子就白活了!”她正在大声笑着,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便伸手从后面抱住她。

  “新来的臭婊子!”跛子低声骂道:“粟特胡商从西边卖来的,一点廉耻都不讲!”

  王振恩撇了撇嘴,对于那个棕发妓女他倒是没啥看法,说到底人家也就是混口饭吃,求个活路,廉耻忠义又能值得几个钱?说到底,踩在臭水沟里掏食的,就别嫌弃脏了。这时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哗啦溅起一大滩水。正在外头洗碗的老妇人咒骂他们,但他们没有停步。其他人也开始陆续朝西市移动,想看看究竟是谁被处死。王振恩摇了摇头,向里面走去:“记得,别忘了我的事!”

  粥铺里间光线很差,唯一的光源就是顶部那扇两尺见方的窗户,王振恩走到桌旁,桌旁的汉子们纷纷站起身,向王振恩表示敬意。

  “王哥!”

  “振恩哥!”

  “好几日没见了!”

  王振恩点了点头:“都坐下吧,晚上你们几个跟我去见一个人!就是上次我和你们说过的,在北衙当差的慕容校尉!”

  一股激动颤栗通过每个人的身体,一个满脸雀斑的青年汉子问道:“您说的就是那个很得太子信任的慕容校尉吗?”

  “对,就是他!”王振恩笑道:“方才他找我说有事情需要几个人手,我就想到你们了,他让我天黑前带你们去他家。刘四和许三去收账了是吧?我们等他俩一会,如果到时间他俩还没回来,就不等了!”

  听到王振恩这么说,众人的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笑容,他们当中有长安城的破落户,也有关中失去土地的农民,逃入长安谋生的,贫穷、无所顾忌、好逸恶劳是他们的共同特点。那个雀斑脸汉子拍了拍胸脯:“蒙王哥看得起,这条命就豁出去了,只要一句话,刀山火海也敢走一遭!”

  “对!”

  “对,刀山火海也走一遭!”

  桌旁传出一阵低沉的声音,王振恩笑道:“先不急,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大伙在一起本来应该弄点酒来润润喉的,不过待会要去见慕容校尉,满脸酒气的就不好了,先拿点汤水,胡饼什么的来吧!”

  有人出去吩咐了两句,片刻后取了汤汁胡饼来,众人狼吞虎咽的吃饱了肚子,王振恩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等了,走!”

昌乐坊,慕容鹉住处。

  虽然已经在北衙禁军当差,但慕容鹉的收入还是不足以让他在长安城内买下自己的住处,所以他在昌乐坊租赁了一处小院子。这天下午他回到家中,便让家仆去坊口的酒肆买了些酒菜果子回来,在院子里摆开了。刚刚处置好,便听到外间有敲门声。

  “谁呀?”

  “是我,王振恩!”

  “稍等!”慕容鹉吩咐家仆去开门,自己换了一身便衫从里屋出来,只见王振恩站在院子,身后跟着七个汉子,都是短打扮,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贤弟来的倒早!”慕容鹉笑道:“来,屋子狭窄,我们在院里坐下说话!”

  “是!”王振恩应了一声,回头对同来的笑道:“都听到没,自己找个坐的地方,都坐下!”

  众人应了一声,分别在院子里坐下,慕容鹉选了水井旁的石凳,笑道:“这些都是振恩你的人?”

  “不错,都是我的兄弟,别看是市井中人,但也都怀有忠义之心,只要您一句话,水里来,火里去,一点都不含糊!”

  “对,水里来,火里去,只要您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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