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无中生有034
黑暗啃食着夜, 暴雨突降。
江之贤盯着床上纤瘦的背影。
就算陈窈幕后之人是郦沛白的猜想错误,可江归一和江颂竹对她太反常。
四位儿子培养成不同性格自然有不同用途,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毁掉最后的作品。无论是郦沛白还是自己。
既然到这步, 不如顺水推舟让陈窈成为磨刀石。
如果有失偏颇......
江之贤缓缓闭眼, 昏暗下情绪无从探知, 只有苍白鬓发显露一丝孤寂与疲态。
“窈窈, 五秒后听不到我想要的,你会后悔莫及。”
脊背迅速窜上凉意, 陈窈打了个冷颤。老家伙绝对动杀心了。
不是,他有病吧?让她当他们的面叫.床?如果江归一和江颂竹还在门外,岂不为他们表演活春宫?
而且之前通过刺激自然而然发出声音, 现在空叫怎么叫得出来?
想到子弹金属面刻“江归一”三字, 她握了下拳,调出封闭于大脑底层的场景。
是今日在母婴室的画面。
他漂亮修长的手,像剥橘子剥开两页橘皮,捻了瓣橘肉, 却不甚满意, 粗暴破坏挤出汁水。
膝窝开始出汗, 他手背的饕餮倒过来,黑灰与雪白对比鲜明。
不愧是凶兽, 一口就能覆盖吞掉。
她的视野也因他俯身的动作被吞掉,他垂下的发梢拂着肚皮, 手臂绕到背后掌着蝴蝶骨往前按。
而后拇指与虎口挤压着, 长而直、骨节突出的食指中指一路探索, 沿着肌理的沟槽脉络描摹, 不似以往急躁,秉持着刚柔劲。
她咬着他, 他也咬着她,偏偏他恶劣到要观察她的反应。
那双浓郁靡丽的眼,是赌徒的眼,金钱、权力与性都是欲望的筹码,他肆意地穿刺,把筹码加注在她身上,以一种纯粹而粘黏的方式带她踏入无限接近死亡的边缘。
不断推进,不断攻击弱点,不断哑声逼问:“我的手指在哪?”
陈窈不回答,他便一直问,衣冠楚楚地问,直到袖口被打湿,她哆嗦着回答:“我身体里。”
“哪?”
显然他不满意,因为他已经教过她满分答案。
“到底在哪?”
“.......小蜜X。”
男人英俊的脸浮现笑意,两根指头分开,遽然使上精钢般的力道。
他语调缓慢地纠正:“准确来说,是属于主人的小蜜X,记住了,它只可以被江归一*,为江归一流水。”
过去二十年陈窈说过很多谎话,大大小小、各式各样,谎话对她来说信手拈来。
可身体反应无法说谎。她有时想,是不是江归一长得太好看,她被强迫也能产生快感。
无论如何,现在她躺他父亲床上,通过回忆他产生反应,着实有点荒唐。
说不定等下还会和他父亲做,且不论乳上的牙印和掐痕没消,难道她躺在他父亲身下,还要幻想他的脸?
颈侧动脉跳得飞快,陈窈注视着床头柜的台灯,眼神除了欲望,没有丝毫被胁迫的懦弱和羞耻,表情淡然得像块磐石。
反正颅内高潮又不犯法。
她从喉间逼出声音,脑子分出一部分思考当下情况与江之贤的动机。
陈窈唱曲的声腔复刻郦沛白,此时更像催.情药般刺激着江之贤的神经,以至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如果陈窈是她的女儿,他把她上了,她会出现吗?如果不是,他把她上了……
江之贤拍大腿示意柯丽露坐上来。
柯丽露看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琢磨要不是被发现秘密,她应该替二爷废了他。她心中不免叹息,水蛇似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江之贤盯着陈窈因为侧躺更加明显的腰线。
“窈窈,大声点。”
……
江归一双手握拳,死死盯着那扇门,从未坐得如此紧绷。
他知道江之贤压根不在乎自己的女人是否被儿子搞,毕竟郦沛白走后的第三年,江之贤彻底变了个样,在外头玩的花样数不胜数。
他也幻想过陈窈与江之贤做的场景,可当呻吟传出来,
江归一整个脑袋炸开了。他唰地站起来,下意识抽腰腹间的刀。
江之贤的房间不允许带武器,护指也没带,只有折回去买的戒指。
同时站起来的还有江颂竹。
但他俩都被房间内的数名保镖强硬地按回沙发。他们是江之贤的私人护卫,高价挖来的雇佣兵,其中一位还是江归一幼年的师傅。
江颂竹的唇抿成平直的线,表情阴郁。
江归一先后撂翻三人,而后身体发软,肌肉僵硬使不上力,接着枪口抵住后脑勺,“二爷,别再反抗了。”
江归一额头青筋爆出,眼神骇人,嗓音干涩嘶哑,“江弘义,你真是条好狗,操你妈的天天玩下三滥手段,除了下药能不能有点新花样?”
江弘义若有所思地看着江归一的反应,淡定地叫林忠为他们倒酒点烟,然后走到窗台,望着被黑暗笼罩的海面,缓缓道:“你们知道树有枯荣兴衰,大枝干延伸一条条小枝桠,平直或弯曲,有时候人的选择就和生长出来的枝桠一样曲折,至于会不会长新叶,新叶会不会被鸟虫吃掉,会不会开花结果,那得等它落叶归根才知道。”
他话里有话,两位少爷却听不进去。
江归一耳边只有陈窈淫.荡的叫声,存储在记忆里的画面轮番播放。
不对,这不是她被*的声音,每次他快速挺撞,她忍不住后,会发出类似小笛子,短促尖锐的呜呜声。
难道用的手?操!手也不行!
江弘义见两人完全没领会,懒得多费口舌,“老大让我转告二位,陈小姐以后可能成为你们名义上的母亲,他与她做.爱的这段时间,请二位少爷思考,他过去如何教导你们。”
如何教导?
你可以用钱权买到世界上任何东西,房产、跑车、赌场那些都不值一提,它最大的魔力,可以虚化是非的界限,捏造让人信服的事实,可以让人放弃尊严跪在脚下,可以收买所谓的律师、警察、政客让他们失去良知变成供你差遣的奴仆,可以换取人的真心、忠诚,甚至杜鹃啼血的亲情、可歌可泣的爱情。
天下熙攘,人心万象,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利诱人驱而使,优胜劣汰,动摇意味死路一条。
江家的残酷之处,独裁者强权在握,连父亲也要对孩子做顺从测试。
乌云密布,巨浪拍打着邮轮,鱼群扑腾着撞向船体。
半夜钟声和陈窈的叫声仿佛献祭罪恶。江归一凝视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该怎么描述这刻的欲望,由愤怒和陌生酸涩滩在一起的渴求,烧得全身滚烫。
他眼睛通红,咬肌统统绷紧,浑身杀气令人胆颤。
江弘义觉得江归一此时像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太出乎意料了。
“......蚂、蚂蚁吃糖。”
他似乎又听见小男孩冷漠稚嫩的声音。
小男孩蹲在地上,亲手为蚂蚁搭建巢穴,灌水冲毁,再把裹满蜜糖的小棍子抛下一端,成为它们的救世主。
“吃了……”
他仰起头,那对黄金瞳是最璀璨的宝石,也是无机质的死物,镶嵌在过于漂亮的脸上显得十分诡异。
马伯松从远处走来,礼貌颔首,扶了下眼镜说:“小少爷的大脑结构检验结果显示异常,前额叶皮质、杏仁核、额叶、顶叶、枕叶系统功能障碍。”
“他不是傻子?”
“当然不是!他只是智商太高,语言系统暂时跟不上脑子!”
“那检验结果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些区域控制同理心、情绪、处理情绪,我们学术界常把这类人归类为潜藏的反社会人格,犯罪分子。”
“天生坏种?”
“对,但根据我对小少爷的观察,不排除还有种可能……”
榆宁碧草连天,百年大树前段时间被白蚁蛀空了枝干。
江弘义眼神复杂地看着江之贤蹲下,用宽厚的大掌抚摸小男孩的长发,说:“你知道这棵树下的土壤里埋藏着什么吗?”
“……小、小蚂蚁。”
“不,是蝼蚁的尸体。”
小男孩不解地重复,“蝼蚁的尸体?”
“对,你看,大蝼蚁踩着小蝼蚁向上爬,有名蝼蚁踩着无名蝼蚁的尸体,越叠越多,越叠越多,无一例外它们终将成为大树的肥料。”
“所以,如果你想要这棵树茁壮成长需要做什么?”
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简单粗暴地说:“杀、掉所有蝼蚁。”
江之贤哈哈大笑,“答对了!我的好孩子!”
江弘义张了张口想插话,但江之贤已经牵着小男孩走了。一大一小的身影,彼时和谐融洽。他看着表面葱茏的百年大树,心情压抑得要命,许久才疏口气快步跟上。
江之贤救过他的命,他应该对他马首是瞻——这是江弘义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信条。可奉为信仰的神,不是神,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窗外海浪狂涛,雷雨轰鸣。
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一切,从夜幕中看到过去,看向谎言与真相交织的故事。
下一刻,套房大门拍得砰砰响。
“就凭你们也配拦我?滚开!”
果然,江归一从不信任任何人。
江弘义扶额,今天看来得是不眠夜了。
仇舒悦和吴贞芳两对母子闯进来,身后跟着江归一的人,瞬间房间乌泱泱挤满,听到从房间传出的呻吟,众人皆是一愣,仇舒悦怒不可遏,随手拿起装饰的花瓶朝房门砸,“江之贤!你别太过分!”
“陈窈不够还带柯丽露那婊子回来!现在当自己儿子做这种事!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