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亚卿拉着破口大骂的母亲,“母亲,您......”
“滚!没用的东西!”
同时闻确呈上刀,江归一拔刀,那截枪管竟被齐齐腰斩!不止如此,持枪人的脸颊被拉出长长一道血口。
他今天没心思折磨人,取下腕部天珠,束起长发,大步走向那扇门。
意想不到,门突然开了,众人只能从渐渐合拢的门缝窥见正后方床上的身影。
江之贤换了套干净的衬衣和长裤,镇定从容地走出来,眼睛缓缓扫过所有人,忽明忽暗的闪电映在他幽邃眼底。
整个家族掌控者的威严与压迫感,空气霎时安静。
吴贞芳连忙拉着自家儿子匆匆跑过去,站在最后面。
江之贤抬手就是对江亚卿一巴掌,江亚卿一动不动硬生生挨下,脸上立刻多了五道指印,他颔首,“抱歉,父亲,我没拦住母亲。”
仇舒悦横眉,“打亚卿做什么?”
没得到任何反应,一如过去二十七年。她眼神黯了黯,说不清是失落还是绝望,轻轻抚上儿子的脸。
江之贤直接忽略吴贞芳母子三人,走了两步,反手扇向江归一。
可惜他的次子和长子不同,早已比他长得更高大,体格更强健,易如反掌挡住了父亲的教育。
并且还在不断收紧,是想折断的力道。
江之贤挣了挣,竟然没挣脱。
久违的长久对视,看着色泽妖异的黄金瞳,他想起以前对他做一些事时,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就像头躁动的野兽正反复掂量局势,计算反扑成功的几率。
江之贤沉声问:“江归一,你想做什么?”
第035章 无中生有035
江之贤掌权三十年, 他就是江家的规则,公然违背,只有一个结果, 出局。
羽翼渐丰又如何?
他照样能折断翅膀。
——你现在有足够的把握扳倒我吗?
——如果没有, 她是否值得你放弃一切?
这才是“你想做什么”背后的含义。
江之贤在逼江归一权衡, 逼他认清处境, 逼他割舍。
陈窈想明白了,淡定从床头柜拿了瓶矿泉水。柯丽露从卫生间走出来, 边扣上衣的扣子边问:“你期待二爷进来吗?”
她扫了眼柯丽露的指甲,眼睛微微一眯,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期待?”
柯
丽露下意识说:“TopOne那天的人是你——”
她噤声, 昏暗中那双眼睛, 莫名其妙让人心生胆俱。
“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
“如果超过五秒,他没走,我帮你摆脱现在受人胁迫的处境,如果他走了, 你帮我拧开矿泉水瓶, 怎么样?”
柯丽露怔了怔, 妩媚一笑,挨着她坐在床缘, “好啊。”
陈窈开始数数,“五、四、三——”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她愣住。
屋外暴雨如注,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火药硝烟味。
手里那把抢来的左轮.枪冒着烟, 江归一无视江之贤难看到极点的脸色, 从枪里取出一半子弹, 他拨动着转轮,机械声触动所有人的神经, “我想和父亲玩一次俄罗斯轮盘。”
赌什么,昭然若揭。
众人表情各异,双胞胎急得满头大汗。而江之贤望着江归一,双眸阴鸷,沉默不语。
他当然明白,自己的儿子纯粹是狂热的赌徒,不要命的疯子,做任何事都是为追求那一瞬间的刺激和落差。他压根什么都不想要,钱、权、地位,全部不值一提,抢江家仅仅因为刺激好玩,至于抢来了会做什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要么挥霍要么毁掉。
江之贤不明白他为什么对陈窈产生这种“我非要不可”的念头。
江归一放松身体靠进沙发,鎏金的瞳孔凝视天花板的水晶灯,他举起枪,抵住自己下颌——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江之贤扭住了他的腕,枪口擦着他的下颌,砰地声,一发子弹射向天花板,击中水晶灯,碎片飞溅。
江归一看着江之贤,神色略遗憾,又透出几分胜券在握。
江之贤怒火烧心,快速夺走枪,一巴掌狠狠扇向江归一。他的头直接被打偏,那巴掌力道非常重,几乎让他皮开肉绽,五道指印夹杂毛细血管破裂的红点。
血从江归一的鼻子和嘴角缓缓流出,他不擦就在那笑,任由血淌到下巴骸,流进扣在领口的衬衣领。
云淡风轻,所以显得更讥诮。
所有人看着平日不动如山的江之贤暴怒,形象不顾了,左手掐住江归一的脖子,右手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吼道:“想死老子成全你!”
江归一哈哈哈大笑,“开枪啊!就朝这开枪!”
江弘义林忠连忙冲上前架住江之贤,“老大!冷静!”
“二爷!少说两句吧!”
江之贤气得血压上涌,勉强咽下怒气,说:“你以为我真不敢开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哈?机会?”江归一笑得更大声,死不悔改的样,“别用你那种根深蒂固的陋习衡量我,我从来只选一次!认清了吗?妄想用这种路子绑架我,只会让我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江之贤破口大骂:“你他妈就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骂完了吗?”江归一捋起额发,“骂了这么多年腻不腻?换个新鲜词吧,父亲。”
“还有,”他侧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笑着说:“是我赢了。”
江之贤把枪砸向墙壁,站起来,一脚把面前的椅子踹的七零八落,背过身,“都给老子滚出去!”
江归一慢悠悠起身,迫不及待朝那扇门走,他正想踹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陈窈就站在他面前,光影落拓呈现一种镜头失焦的朦胧质感,她本就清淡的五官犹如远山,以致浮在上面的表情谁都看不清。
江归一用力握住陈窈的手腕,大步朝外走,陈窈踉跄着跟上,手腕的皮肤传来被过度攥紧的痛。
她快速扫向房间里所有人,忧心仲仲的江弘义,表情复杂难以解读的江颂竹,满脸嘲弄的仇舒悦……
没有一人为江归一带走她高兴。
视线落到江之贤的背影,陈窈心中隐隐不安。
当快迈出门,江之贤嗓音传达出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杀意,“江归一,不计后果会付出代价,你将会后悔今日所做所为。”
攥住腕部的手指遽然压紧,陈窈忍着没出声,江归一淡淡地说:“不劳您费心了。”
.
沉默持续到房间门口,江归一把陈窈推进去利落锁门,转身前往甲板。
外面瓢泼大雨,灯染成一朵朵模糊的昏黄光晕。闻确闻彻撑开伞跟在后面,他们知道事情超出了预计和掌控,并且江归一情绪不稳定,选择默默陪伴。
江归一站在甲板,望着虚妄的海面。
过了很久,他问:“吴汜那边?”
“买了不少武器。”
“告诉他,赵妄铭是陈窈杀的。”
双胞胎震惊,这什么意思?
“叫朴朴这两天准备好人和直升机,到时候吴汜把陈窈劫走,再把人抢回来送回国内。”
“......国内?”
江归一回头,“叫人买套旁边没住户的房子,环境要好,要有小花园。”
双胞胎风中凌乱。
“二爷,您之前不是说要用陈小姐换一百个亿吗?”
江归一冷笑,“江之贤已经把她推到悬崖边,别说一百亿,就冲我今天把她带走,不出三天,她就会消失。”
闻彻说:“您都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的狗。”
“......”
“世界上总有些恬不知耻的杂碎喜欢觊觎别人的东西,再趁机偷走,处理起来耗费时间精力。”江归一理所当然地说:“不如先把她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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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是浅灰色的现代主义风格,陈窈坐在沙发,看着茶几上的蚂蚁温室,表情沉郁烦闷。
江归一的表现超出可以控制的范围,如果没猜错,江之贤会因为她影响他而处理她这个人。
这次,她真的有可能会死。
他到底为什么要公然违背江之贤,难道就为带她走?
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想得正入迷房间门开了。江归一手里拎了黑色的羊皮箱,他走过来,从荷包掏出一片药扔到茶几,“吃了。”
陈窈盯着没标签的药,静静地问:“可以不吃吗?”
“不行。”
沉默一阵,她拧开矿泉水,慢慢将药片塞到嘴巴里,就在做下咽动作,她忽然皱眉,反胃般干呕。水瓶从手中滑落,磕在大理石茶几边缘,洇湿地毯。
陈窈捂着喉咙咳嗽,苍白的脸咳出病态的红,悄悄把药片吐在掌心。
丢在哪儿呢?